“不是枳壳吗?怎么又陈皮了?”闫霄问道:“这么一说我有点想起来了,冷吃兔里头好像有时候也吃得到点橘子皮,是不是这那意儿?”
“对,就是那个东西,我们蜀中产橘子,所以也管存放多年的枳壳叫陈皮,不过和道地是广东新会的那种药用陈皮有些不一样。”
“来吧,吃点素菜。”冯雪珊端着一盆凉拌菜过来了:“我们在溪边细泥地里挖的摘耳根,可做了,不用只吃根。”
“我尝尝。”阿紫来了一筷子:“好像我们不怎么吃摘耳根的嫩叶子......咦,味道其实还挺不错的嘛!雪珊姐姐你做的小菜真好吃!”
“那是肘子佐料带得齐全。”冯雪珊笑道:“这个鹿耳韭也不错,这个完全可以当成蔬菜来种啊,我觉得比韭菜好吃多了,尤其是这个嫩苔。”
鹿耳韭的叶子现在有些老了,但现在正是出韭苔的时候,虽然是野菜,这个韭苔却比家生的韭苔还要嫩气,味道浓郁不说,个头也比家生韭苔要粗一倍,当蒜薹用,炒肉丝,炒豆干,哪怕是泡成小咸菜,都非常的可口。
周至今晚用它和豆干五花肉一起做了铁板烧,大家都觉得非常不错。
冯雪珊的小凉菜用的则是折耳根嫩根和嫩叶,外加野葱,鹿耳韭苔,再用了一点青笋片来调和减淡一些野菜的涩苦味,弄出来的味道相当不错。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大家吃着烧烤,喝着肉粥,都觉得很开心。
不过骑了很久的马,吃饱了就有些发困,梁红打了个呵欠:“要不我们唱歌吧。”
“既然困了就睡觉呗。”周至笑道:“这几天大家玩得够高兴,可是也挺累的吧?”
“累倒是不至于。”闫霄笑道:“再说了我们烛光晚会都还没开始呢,可不兴打退堂鼓啊!”
“就是,听肘子说阿紫和沙马唱歌都可好听了。”何诗情说道:“不欣赏欣赏怎么行。”
“那就来吧。”周至去自己和小苗的帐篷里把吉他翻了出来:“剩下的乐器你们自己找啊。”
这也是老项目了,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周至负责打和弦,大家配合着寻找东西搞个响。
麦小苗倒是有一件固定搭配的乐器,就是沙铃。
阿紫将马铃铛让给了冯雪珊用,自己则摸出了口弦。
口弦其实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乐器,其历史可追溯到新石器晚期原始社会母系氏族时代。
在古代这个乐器称为“簧”,是与竿、笙、篪等相提并论的乐器。
晋代葛洪所著的《神仙传?王》中记述过一个弹奏五片口弦的故事:一次,王遥带着自己的弟子登上一座小山,进入山中的一个石室,石室中有二人。于是王遥让自己的弟子取出所带匣中的三枚“五舌竹簧”,发给石室中二
人,自己取了一枚,三人并坐,一起弹奏起了口弦曲。
故事带有道教的神秘色彩,它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演奏五舌竹簧在当时已很少有人能演奏,是一种秘技,只有从上古过来的不死神仙还有掌握;另外一个信息则是口弦在当时就已经形成了比较复杂的制式,五舌竹簧说明了
王遥和弟子制作的竹簧包含了五个不同调的和弦与泛音,已经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乐器。
有个成语叫做“巧舌如簧”,说的就是这乐器了。
不过元代以后,簧在中原内地逐渐失传。簧的名称也渐渐被人们遗忘了。明代以来,口弦以口琴之名见于史册。
然而这件乐器却在中国少数民族地区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而且成了少数民族女性擅长的乐器,在明代《南诏野史》中就有“男吹芦笙,女弹口琴”的记载。
彝族口弦,是口弦中最复杂的,据说可以多达九十三调。
不过和所有民族一样,不管是哪种乐器,有能够演奏出乐章的高手,也有只能弹“一闪一闪亮晶晶”大多数。
能把这个乐器玩好的人在大凉山也不多,很多只会打简单的《野马过河》就到头了,像阿紫这种能够弹出和弦来,将一个半八度的狭窄音区都能玩出花来。
沙马日聪也带了自己的乐器,何诗情一看就觉得熟悉:“咦?这是月琴吗?”
“诗情你也会玩月琴?”沙马问道:“这个和汉族的月琴有些不一样,我们的琴身是八角型的,你们的是圆的,还有以前我们的月琴只有两根弦,只能弹两个八度,后来才学你们汉族的,改成了三根弦,三个八度。”
“我可不会这个。”何诗情笑道:“我们有个小伙伴倒是会,要是这次她也来了就好了,你们还可以用两种月琴合奏一曲。”
“是谁呀?”麦小苗觉得自己对周至的这些小伙伴都比较熟悉了,于是便问道。
“你见过她的,辛夷跟她外公学过这个,不过按照外公的说法,这件乐器该叫‘中阮’,也是一件非常古老的乐器,在秦代就有。”
“而根据历史记载,汉武帝元鼎二年张骞出使乌孙国,乌孙王昆弥与汉通婚。在乌孙公主出嫁前,汉武帝命乐器师制作出一件能在马背上弹、便于携带的‘秦琵琶,以解乌孙公主遥途的思念之情。”
“说到这里,你们联想到什么没有?”周至笑着问众人。
“快说,最讨厌你这样卖关子!”闫霄找来两根棒子,准备敲击自己带来的树干当做“梆子”,早就急不可耐了。
“所以历史上王昭君出塞时所弹的琵琶,完全有可能就是这种月琴,而并非现代人印象当中的琵琶。”周至笑道:“秦琵琶后来由魏晋竹林七贤之一的阮咸加以改良,并且非常擅长演奏,因此后人便干脆改称其为“阮咸'或者'阮
咸琵琶'了。”
“再到后来,阮咸又分出了音区和箱体大小不同的几个品种,分别成为小阮、中阮、大阮了。”
故事讲完,大家也把乐器都找齐了,杨宏辉找到了垫锅子用的三角架,悬挂起来拿不锈钢筷子一敲,就是一块不错的定音角铁。
杨和和冯雪珊则找来了吸引和锻炼小顺子听力的小乐器,一个塑料摇铃和一个拨浪鼓。
为了让“梆子”更响,闫霄还把树干的下面都刨空了,做了一个“音室”。
“唱什么?”周至一扫吉他,一串悦耳的叮咚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