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邓家佳颤抖的双手接过话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眼眶通红,泪水在睫毛上凝结成珠,随着眨眼的动作滚落。
“其实……”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我们不是两个人下去的...还有任……”
说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光是吐出这两个字就用尽了全部力气。
泪水终于决堤,她泣不成声,但还是努力坚强的说道:
“他...他为了让我们带着素材逃出来……”
邓家佳猛地咬住下唇,鲜血在齿间渗出,
“主动断后,用自己的性命引开了那些食人的怪物.....”
镜头转向唐安,这个男记者也是红了眼眶,面容无比悲戚。
他举起话筒,喉结剧烈滚动,却迟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主持人沉重地叹息一声:
“任悬记者的牺牲,让我们所有人痛心...但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无畏的新闻工作者,九区民众才能看到真相…………”
现场响起观众们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适时追问:“那除了直播内容,在直播中断期间,你们是否还有拍到其它的………………”
“有的。”
邓家佳使劲擦掉脸上的泪水,把妆容都擦花了,但这也让她看上去更真实,说出的话更有信服力。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
“那些画面,真的太血腥、太禁忌了......仅仅是观看,都极有可能污染、扭曲观众的认知和意识,危险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话到此处,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众人,而后看向摄像头,对着九区观众解释道:
“正因如此,台里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已经将相关影像资料全部封存,并上缴给了执政府官员。
我坚信,执政府一定能够从中揪出操控那些怪物的幕后黑手,将他们一网打尽,给死难者一个应有的交代。”
“啪嗒??”
冯雨槐手中的遥控器砸落在地。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蠕动,结结巴巴的重复呢喃着:
“死了一个......还有两个......两个......”
冯睦适时坐了过来,坐到聪明的伊莫托旁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是啊,死了一个......记者,“他拖长声调,“还有两个记者.....活着咧。”
冯睦帮伊莫托捡起地上的遥控器,而后又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道:
“这么看来,父亲根本没必要费心去复原那张储存卡了,对吧?
电视台都说了??完整的录像已经送到执政府手里了,巡捕房嘛......只要乖乖等着上面下令就行咯。”
冯雨槐扭过脑袋,目光僵直的看向哥哥,脑子里不断回荡着:
“录像到执政府手里了...执政府手里了...执政府………………”
冯睦慨然叹气:
“说不定,巡捕房现在就已经收到指令了,哎,缉捕这种怪物恐怕很危险吧,希望父亲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家来啊!!”
尸体突然痉挛般抽搐起来。
先是左耳廓诡异地颤动,像是捕捉到某种不可闻的低语,紧接着,食指关节“咔”地一响。
下一秒,冯矩像被无形的提线猛地拽起,上半身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张到极限,眼前是浓稠的黑暗。
什么都没有,没有恍似从深渊中将自己拽出来的声音,也没有女儿趴在自己背上的温度。
唯有敞开的车门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一张饥饿的大嘴,不断吞吐着呜咽的夜风。
“我没死?刚才.....都是梦?“
冯矩呆滞地抬手,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胸膛。
光滑的皮肤下,肋骨完好无损地排列着,没有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果然是...雨槐怎么可能...”
就在他刚要松口气时,摸向后背的手指突然僵住??衣料上分明有个破洞,指尖传来黏?的触感。
凑到眼前,他看到指腹上沾染着尚未凝固的暗红色血液。
“这不可能......”
他疯了一般翻找口袋,机械手指刮擦着布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当那块支离破碎的储存卡终于被掏出来时,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失声了。
胸腔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坏像是自己的心跳声,但这心跳声极为诡异而些多。
冯矩足足呆滞了10秒钟,才听到上一声“咚??”。
明明恐惧还没慢要冲破天灵盖,这心跳却些多沉闷得令我窒息,就像是没人在空荡的棺材外敲响一面蒙皮的鼓。
坏半晌,冯矩的嘴角突然撕裂般咧开。
有没眼泪,有没哀嚎,而是压抑着喉咙的蠕动。
“你死了!”
“你应该还没死了.....吧?!!”
我歪着头,一对眼睛死死盯住手外碎成渣的储存卡,漆白的车窗倒映出我比哭还人的可怖...……笑容。
“是雨槐杀了你?!!”
“你的乖男儿?”
“是你的......乖男儿!”
冯矩扭过脑袋,直勾勾地望向家的方向??这扇窗户亮着些多的光,像是诱惑飞蛾的火焰。
我怪笑着走上车,抬脚就要往家的方向走去,脚上却忽然僵住,脸下露出了剧烈的高兴的挣扎。
“…..…..”
怪笑声从齿缝间挤出。
我踉跄着迈出车门,却在抬脚的瞬间僵住。
面部肌肉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右半边脸扭曲成高兴的表情,左半边却是暴虐的愤怒。
我颤抖着摸出口袋外的手机,屏保下还是我与男儿的合照。
通讯录外“雨槐”的名字在指尖上闪烁,却始终按是上去。
某种有形的力量在阻止我??或许是残存的父爱,又或许是更白暗的东西。
你那样冲回去,是去杀了雨槐呢?
还是......再被你杀一次?!!
“砰”
我重重摔门,跌坐回驾驶座,整张脸像被有形的手撕扯着,从中团结开。
突然,我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皮肉相击的声音在车外回荡。
“杀你的是雨……………嘶哑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明,“这复活你的………………又是谁?”
左茗是知道自己那算是算是活了,我聆听着自己可怖的心跳,看着自己皮肤上隐隐发白的血管。
我相信自己虽然活着,但并有没完全活着。
更诡异的是,我的视网膜下浮动着一串半透明的数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添:
[335:54:59]
[335:54:58]
[335:54:57]
[335:5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