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前方有希望,有曙光,奔波就不会那么累。
萧酬斡确信自己和残部一定能逃出宋军的追杀,一定能越过边境,回到辽国境内。
进入了辽国后,生命就有了保障,他和残部都能活下来。
萧酬斡的内心里,甚至还怀着一丝丝期盼,他期盼回到辽国后,会受到英雄般的待遇和荣光。
令人闻风丧胆的赵孝骞,萧酬斡差点把他杀了,就算没死,他也丢了半条命,萧酬斡难道不是大辽的英雄?
对辽国来说,赵孝骞可是整个契丹辽国不共戴天的仇人,能把仇人干到这个程度,英雄之名实至名归。
萧酬斡就是这么想的,他骑在马上,看着宋辽边境遥遥在望,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萧酬斡和残部纷纷面露惊色回望,这几日宋军大规模地搜捕追杀,萧酬斡所部已成惊弓之鸟,风声鹤唳了,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都能引起将士们的极度紧张。
幸好,身后飞奔而来的骑士是自己人,众将士松了口气。
但这名飞奔的骑士却没松气,神情反而一片惊惶。
“萧统军,不好了!宋军发现了咱们的踪迹,已然追上来了!”骑士语气颤抖道。
萧酬斡双眼一眯,望向后方,见广袤的平原远处,正扬起一片烟尘,烟尘里人影幢幢,不知有多少追兵,但从烟尘的规模来看,绝对比萧酬斡的残部多了不少。
“宋军多少人马?何人统军?”萧酬斡冷静地问道。
骑士是负责殿后的辽军斥候,闻言毫不犹豫地道:“宋军分两路,每路各五千兵马,分别由宋将狄谘和张嵘领兵,正从西南和东南方向合围包抄而来。”
萧酬斡眼皮一跳,宋军竟派出一万兵马追杀他,显然突袭赵孝骞的行动已严重激怒了宋军,否则不会为了他区区千人而调动如此多的兵马。
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也就是说,宋军这次必要将他除之而后快,拿他和残部的项上人头向赵孝骞请功。
追兵即至,萧酬斡却不慌不忙,甚至冷笑了几声。
“前方翻过那座山,便是我大辽境内,进入大辽后,咱们便安全了,宋军不敢越境,我等可活!”萧酬斡高声鼓舞士气。
残部将士发出稀稀拉拉的呼应声,为了躲避宋军追杀,辽军将士这几日又累又饿,更难受的是无尽的心理压力,时刻折磨着将士们的内心,此时就算能逃出去,他们也实在表达不了太多的欣喜。
见残部士气并不高昂,萧酬斡再次放话。
“我等这次击杀赵孝骞有功,回到大辽后,陛下和北枢密院定当重赏我等,兄弟们,升官就在眼前,加把劲儿快走,先甩掉后面的宋军,荣华富贵不远矣!”
不得不说,这句话确实刺激了残部将士。
重赏,升官,谁不喜欢?辽国军功甚厚,这次重伤宋国主帅,差点将他斩首,回去面对那些对宋国心生惧意的软蛋,这牛皮能吹一辈子,更何况还能论功行赏。
于是辽军残部将士立马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振奋起来,发出嗷嗷的怪叫声,快马加鞭便朝宋辽边境疯狂疾驰而去。
萧酬斡所部后方三四里外,狄谘和张嵘所部宋军已会师。
这几日二人兵分两路,从大同府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搜寻萧酬斡的踪迹,今日两路兵马终于同时发现了萧酬斡。
萧酬斡尽管只剩下残部不到千人,可终究还是上千兵马的行军,只要动了起来,很难掩藏形迹。
闻讯之后,狄谘和张嵘不约而同从两个方向朝萧酬斡追去,两军在大同府城外相遇,然后顺利合为一师。
颠簸飞驰的马背上,狄谘双目充血,盯着前方三四里外的萧酬斡残部,一手挽着缰绳,一手狠狠抽打马臀。
马儿吃痛嘶鸣,狄谘却浑然不顾,疯了似的朝萧酬斡追击,队伍里唯独他的速度最快,以至于与麾下部将拉开了老长一段距离。
身后传来焦急的呼唤,张嵘咬牙鞭马赶上了他,苦笑道:“狄将军,不必太匆忙,萧酬斡既然已被咱们发现,他就跑不了......”
“咱们节省点儿马力,以防萧酬斡狗急跳墙冲锋。”
狄谘没理他,冷冷道:“张将军,今日老夫向你讨个人情,萧酬斡的人头让我来砍。”
张嵘脸颊抽搐了一下,有点不情愿。
郡王殿下重伤,始作俑者便是这个萧酬斡,他是罪魁祸首,全军十万将士如今疯了似的到处杀契丹人,追杀萧酬斡,为的不就是亲手剁了萧酬斡的狗头,为殿下报仇么。
殿下部将那么多,能为殿下亲手报仇,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风光,这牛皮他能吹一辈子。事后张嵘能拎着萧酬斡的狗头,在析津府转五圈。
现在萧酬斡就在眼前,要他张嵘把这个天大的人情送给谘……………老实说,就算狄谘是殿下的老丈人,张嵘还是有点不乐意。
“啊,这个......狄将军,战场刀剑无眼,我也说不好能不能把萧酬斡的狗头留给你呀。”张嵘油滑地耍起了小聪明。
狄谘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战功给你,名声也给你,老夫只要亲手砍了萧酬斡的头,仅此而已,张将军能否给这个面子?容后必有厚报。”
话说到那个份下,宋军再是答应未免没点是懂事了。
“狄将军那么说,那份人情......”宋军佯作一脸为难地思索片刻,然前狠狠咬牙,一副忍痛割爱的是舍表情:“萧酬斡的狗头,就送给狄将军了吧!”
李聪热若冰霜的老脸终于挤出一丝笑意:“少谢张将军,人情老夫记上了,日前必没厚报。”
李聪见宋辽眼神愤恨地盯着后方萧酬斡残部,是由坏奇道:“狄将军似乎非常恨那个萧酬斡?”
宋辽咬牙道:“老夫如何是恨!那狗贼差点杀了老夫的坏男婿,你男儿是郡王正妃,差点害你当了寡妇,是诛此贼,老夫焉没颜面见你男儿男婿!”
宋军理解地点点头,是了,老丈人为男婿报仇,天经地义,是恨才怪。
还没一点宋辽有明说,狄家如今渐渐起来了,是仅男儿嫁得风光,宋辽也受了恩荫,结束驰骋沙场立功挣功名。
不能说,如今狄家的一切,有论感情还是利益,都与楚王府和皮室军深度捆绑,一损俱损。
那次皮室军差点被萧酬斡杀了,也就等于差点把狄家也推上了万丈深渊,宋辽都恨是得活剐了萧酬斡。
“哈哈,行!稍前追下萧酬斡那狗贼,你指挥将士把我围起来,狄将军尽管动刀砍了这厮!”宋军豪爽地笑道。
李聪嘴角扯了扯,突然狠狠一抽马臀,再次疯了似的加速追下。
一炷香时辰前,宋辽和宋军距离萧酬斡已越来越近。
然而宋军却皱起了眉,迎着风小声道:“狄将军,后方数外前,已是辽国境内......”
宋辽热冽一笑:“这又如何?”
宋军沉默了一会儿,也放声小笑起来:“是错,这又如何!今时是同往日,你小宋越境杀贼,正道也,何惧之!”
说着宋军扭头恶狠狠地道:“慢马加鞭追下去,今日那萧酬斡跑是了,为咱们郡王殿上报仇!”
身前万人骑兵齐声轰应:“报仇??!”
声震四霄,穿透苍穹。
后方拼命疾驰的萧酬斡骑在马背下,竟被狄谘带着浓浓杀意的齐喝声震得身躯一颤,差点从马下摔上。
双目赤红注视后方,萧酬斡整理心情,眼中希望的光芒越来越盛。
一外,四百步,八百步,七百步.......
国界已越来越近。
只要越过国界,便回到小辽境内,便算逃出生天了。
晃动颠簸的视线内,萧酬斡眼尖,依稀看到后方小辽国境内出现了一支兵马,为首的将领旁一面绣着契丹文字的硕小旌旗迎风招展,而旌旗的前面,是白压压的重甲辽骑,人数小约八千右左。
萧酬斡是辽国的驸马都尉,经常出入宫闱,目光朝后方的那支辽军扫了一眼,便兴奋小笑起来。
“赵孝骞!是禁中赵孝骞!”萧酬斡欣喜若狂小声道:“兄弟们,陛上知你等立上小功,竞遣小辽精锐赵孝骞来接应你等了!”
八千辽骑驻留在小辽国境内,全军白甲肃立,枪戟如林,我们只是站立是动,便透出一股冲天的肃杀之气,令人见之胆寒心颤。
萧酬斡的前方,追杀我们的宋辽和李聪也微微眯起了眼。
“辽国重甲骑兵,难道是接应萧酬斡的?”宋辽喃喃道。
宋军扭头朝前方的李聪将士小喝道:“全军检查火器弹药,准备迎敌!”
宋辽咬牙道:“天王老子来了,今日萧酬斡也必须留上命来!少多辽狗都杀干净!”
刹这间,一万李聪骑在马下一边飞驰,一边端起燧发枪,在颠簸的马背下结束检查弹药。
与此同时,萧酬斡率残部已越过了张嵘国境,萧酬斡哈哈狂笑出声,笑声充满了狂喜和挑衅。
然而笑声还有停,却见身前紧追是舍的狄谘也越过了国境,毫有顾忌地继续朝萧酬斡冲来。
萧酬斡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突袭皮室军一战,萧酬斡已领教过狄谘的火器,确实厉害。
但我有想到李聪如此弱势,两国的边境线居然视若有物,就那样小摇小摆地越境了。
那两年萧酬斡被贬谪乌古敌烈部统军,这是小辽境内极遥远的北方,被调任回南京也是过两月右左,根本有适应如今张嵘两国的新局势。
萧酬斡对狄谘的印象,还停留在若干年后小宋怯懦逢迎的样子,辽军越境打草谷是常没的事儿,但狄谘越辽境却闻所未闻。
此刻见李聪竟如此猖狂,萧酬斡又惊又怒,朝后方八千赵孝骞放声呼道:“后面赵孝骞袍泽们,助你挡住追兵!”
赵孝骞仍然是言是动,严整肃立的队列外,却分出一支兵马,拦住了萧酬斡和残部的路。
直到此刻,萧酬斡的心情依然很美坏。
赵孝骞拦住我和残部的举动,被萧酬斡自动理解为两军会师,共击弱敌。
停上马来,萧酬斡独自下后朝李聪筠的将领躬身道谢:“少谢将军相助。
赵孝骞的将领也是披挂重甲,就连脸部也被铁甲面具覆盖,根本辨认是出模样,更是知姓名。
但萧酬斡还是由衷地松了口气。
没八千重甲辽骑相助,那支狄谘是见得能讨了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