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露娜,中午有空么?”
李昂的话一出,梅露娜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甚至让他自己都是一顿。
这兴高采烈的程度,得有以前一口气答应她好几样离谱要求的时候那样了。
难道是因为在反转世界,这女人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另一个世界的沉重压力,所以真的实现了单纯的性格么?
虽然以她的性子,李昂真不敢确信,另一个纽比斯的事情会给她带来多少阴霾。
他又看了看梅梅,说起来,这小丫头也是一样的,没有那些PTSD带来的悲观思想,还蛮有邻家妹妹的感觉的。
“看我干嘛?”梅梅的声音有些尖:“你要找姐姐说悄悄话就去呗,好事,大好事。”
李昂点点头,站起身,梅露娜立刻挪动脚步跑到他身边。
“喂!”两人正要离开,梅梅又突然喊了一声。
他们共同回头,又看白发少女肩膀一颤:“放学还会一起走吧?”
梅露娜挪到李昂身后,示意他做主。
“会。”李昂说。
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星花旅团全员一直在他视线当中,以防那个黑影推手又做什么操作。
“那可说好了,我最多等你们五分钟......算了,十分钟吧,不来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留你们你侬我侬。”
梅梅一拍桌子,把三人的午餐盒收起来,提着篮子走了。
李昂和梅露娜对视一眼,黑发少女此刻眼中只有他,根本不在乎妹妹去哪。
剧本这俩不是真姐妹吗?这么塑料的吗?李昂咧了下嘴。
“走吧。”
他回忆着虚假记忆里对密斯特瑞姆的了解,寻找适合独处的静谧之所。
不得不说,施术者在这个角度还帮了他,若非这段虚假记忆,他对这个魔法学院只有粗糙的印象。
和梅露娜无言的走着,到达了小河之畔有着长椅的休憩区,这一看就是那种“情侣爱去的地方”,不过,密斯特瑞姆很大,学生相比之下就很少,而这条用自然魔法修建维护的人工河几乎横贯学校,这种地方很多,每组单独谈
事的人都会知趣的离其他人远一些,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看周围彻底没人,李昂便在长椅上坐下,梅露娜则呆站在一边。
这是?等我的示意吗?
李昂回忆着“剧本”,反转世界的她也不是李昂说什么都听的性格,就是普通的邻家少女啊。
在他还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时,梅露娜却突然跪下了。
“李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时我真没有想要那么说,我只是,我只是以前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那样很不好,这样的我明明没有资格请你原谅,但我还是......”
原本看上去比较内向的反转梅露娜,似乎因为在场没有第三者,压抑的情绪顿时决堤而出。
现在的李昂早没了梦泽岛那会儿的满心怨气,不论是眼前的这个穿着校服,跪在他腿前让画面无比糟糕的梅露娜,还是梦泽岛那个不敢见人的她,又一次让他觉得本质相同。
反转的力量,没办法完全把她们人格重塑。
这就带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她反转在哪?弱点又在哪?
从她依然在乎自己的这一点看,莫非是推手会引导她去做些什么,让他彻底厌弃她吗?这无论是哪个梅露娜都是无法接受的。
李昂伸出手,轻轻安抚少女的脸颊,梅露娜浑身一颤,眼泪夺眶而出。
“没事,不用再想它了,本就不该有那些事的。”他轻声说。
若没有某个存在企图颠覆千塔城,这些虚假的矛盾本就不会出现。
之前在永夏号上,锻冶室内,映照着滚烫的炉火,两人再次联系在了一起,灵魂之间的寒冰也融化消失。
再一次让梅露娜面对这种情况,但这没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也说明她确实反转程度不如其他人。
黑发少女抬起手,呜呜呀呀的边哭边擦眼泪,和软糯的高中少女没太多两样。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对我说温柔的话了。”
好吧,这个性格,反转的也不小了。
李昂觉得她这样颇为有趣,多看了一会儿,伸出双手,半半抱的让她起来。
剧本里,之前的实质情侣相处属于相敬如宾的状态,反转梅露娜第一次和心爱的他这样接触,脸一下子烧得厉害,软软的缩在了他怀里。
“你听我讲一个故事。”
“好。”
李昂想了想,将现世世界的梅露娜稍作艺术加工,将“终末剑圣”的故事从她孤身救世开始,一直到战胜各种强敌,穿越到不同世界线企图再次做些什么为止,讲给了怀中的她自己。
这一如上一次两人酣战不休的后半段,她如泣如诉般回忆起来的一样。
“这个女孩子,女剑士真了不起。”校服少女说。
李昂试图唤醒梅露娜本来的意志,他还记得自己是明确内心后,才挣脱了反转状态。
这没有生效,她还是反转后的状态,以听故事的心态来评价自己的过往。
少女的脸贴着李昂的胸膛,柔顺光洁的黑发散落着,每一缕都是那挠人的青春。
李昂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
其实,校园生活也蛮好的,平静、无忧,正是这样的岁月,和相慕之人的相处可以刨去一切,至纯至粹。
他往下接近天然清泉一样纯美的少女容颜,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梅露娜并未抗拒,只是被娇羞烧得无意识退避,然而之前心里的悔意又提醒她,不能躲闪,就这样把自己……………
迷离之中,这对情侣忘记了一切,彼此依偎着,直到午休结束的钟声响起。
“啊,下午还有课,我们......”
好学生梅露娜赶忙起身,对于学生、准确说是把自己当学生来看的人来说,没什么比到点上课事情更大了。
“哪节课,我都快忘了。”
李昂晕晕乎乎。
“是萨莉玛修女的《神?信仰历史》,万心教堂好远,我们得快些。”
“好。”看梅露娜焦急的样子,他笑着抱着她放到地上。
校服少女立刻拉着李昂奔跑起来,风从耳边掠过发梢,奔跑在学校里,赶着上课,此时此刻,李昂从中品味出无尽的美好。
确实得抛下那些麻烦事,好好完成学业,唉,不知道和梅露娜的恋爱会不会影响成绩呢......
不对!
李昂内心警铃大作,属于自己的更明晰的思绪重新从仿佛已经覆盖了一层粘稠物的心灵之泉中喷涌而出。
差一点就回到原先的反转状态了!什么学业优先啊,滚!
反转世界竟然能利用他对梅露娜动心的一瞬间,再度错乱他的认知,重新巩固并植入反转化的意识,让他中断企图唤醒梅露娜的行为。
李昂猛地止步,他的手掌从拉着他奔跑的梅露娜掌中脱离,少女惊讶回头,却因突然浮现的巨大镜面而愣住。
这镜子李昂也看见了,这次是第二次。
足有七层楼高的巨大银镜突兀的伫立在河畔,它就像是没有重量,河边的柔软泥土没有因为它的存在下陷哪怕一寸,它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因为出现破坏草木,只像是在世界最上层放了一张贴图。
李昂 导,镜子上次现身还伴随一声宛若洪钟被撞击的巨响,这一次倒是没听见。
这镜子的出现显然超越了“魔法学院生梅露娜”的认知,她赶着上课的急切暂时放下,好奇心让她停步看向了镜子。
李昂也和她并肩而立,看向镜面。
镜面之中,倒映着李昂,却没有梅露娜的影子。
和镜中的自己对视,李昂看见“他”笑了一下。
“梅露娜!拔剑!”
李昂立刻大声呼喊,不明所以的黑发少女虽然因为他的喊声有些慌乱,不过她在这边也是剑士,使剑非常熟练,对他也是无比信任,立刻就将制式长剑抽到了手上。
诡异笑起来的李昂之影立刻扭曲成混合着腥红和黑暗的影子,从镜面之中弹射出来,就像是重重叠叠的污泥一样攻向两人。
彼界之物?李昂想也不想,驱动腥红之手五指展开,指尖的灵性攻击钻为尖刺,全力合击灵性穿孔,直接穿透黑泥。
叽!
某种尖锐的声音好像是穿透层层蒙皮那样在李昂耳边回荡,袭来的黑泥势头一减,梅露娜刚好持剑将其挡住。
在反转世界,少女们的装备都不见,她也没有拿着苍穹怒火,而是一把普通的制式剑。
黑泥崩塌之后,再度凝结成鞭状,朝着李昂重击。
“李昂!”
突然遭遇袭击,茫然慌乱的梅露娜虽然挡下了朝自己而来的攻击,但却被吓到了,战战兢兢的,除了抵挡防护之外,作不出任何有效举动。
看到敌人冲向了李昂,她更是急的不知所措。
腥红之手和战损骑士之手一同撑起,凝实后的恶魔手臂,灵性力场支撑的手,二者的力量把攻击完全挡下。
灵性和魔力的冲击发出怪异的响动,梅露娜如梦初醒,还是提着剑迈出了一步。
李昂直视着黑泥,瞳孔一缩,灵光震击,天命眼锁定前方之物。
顶格的灵铸术朝着彼界之物直印而下,它立刻散去实体,重新化入镜面,它清楚的知道这一招不能硬接。
“咚!”
当黑影遁入镜面深处,整个世界突然响起洪钟之音,李昂看到银镜表面泛起波纹,就像是受到冲击一样,巨大镜子也随之突兀的消失了。
刚刚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站立在和先前完全一样的河畔公园。
“李、李昂,我是在做梦吗?”梅露娜呆呆的站着。
“不是。”
李昂摇了摇头:“但也可以说是。”
梅露娜没懂他的意思,思索了几秒,脸色急变。
“我、我刚刚很没用,根本就什么都没做,你怪我也是对的......”
“我不是在说你发梦,我没怪你。”
李昂无奈的把她拉过来,摸着脑袋安抚这个完全不会战斗的梅露娜。
“你刚刚已经战胜了一部分临战的恐惧,很棒了。”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那是潜藏在你眼中的现实生活之下的敌人,听说过一些都市背景的幻想小说吗?就是那样的。”
“我有看过。”
梅露娜脸红了红,悄悄抱住李昂的腰。
“我知道你刚刚为什么和我讲那个故事了,你想用那个剑士女孩来鼓励我,让我学习她的勇气。”
“也......没错吧。”
“是为了让我能在这种怪物面前保护自己吧。”少女的脸在他怀里拱了拱。
“也没错。”
“难道那就是千塔城最近这些案子的罪魁祸首?”
“你还挺聪明的呀。”
“我成绩很好的。”
是真的想不到,你们一个个的。
李昂觉得有些荒诞,本来最该是优等生的阿露露、欧缇?和黛奥分别是莽夫、高傲癫子和傻辣妹,而佐伊和梅露娜确实艺术天才和优等生。
“李昂原来一直在对抗它,我还以为你每天只想着提升学分呢。”
梅露娜抬起头,眼中就像有着星星。
少女眼中,自己的男朋友从和自己一样的魔法院校生变成了幕后英雄。
“也不是一直,不过确实要解决它带来的问题。”
李昂觉得它的出现并非偶然,结合上一次,两次好像都是反转世界的这层假面要被揭开的时候。
那面银镜是施法媒介吗?有可能。那那身撞钟又是什么?
李昂在思索,梅露娜在依偎,两人站了一会儿,想起来先前在乎的事情。
“啊,萨莉玛修女的课!”
匆匆忙忙的赶往万心教堂,迟到已经是必然了,这也是“好学生梅露娜”的第一次迟到。
呃,其实本来的她也没迟到过,因为这家伙就不可能上过学,也蛮地狱的。李昂心想。
现在的梅露娜虽然怀揣着迟到的愧疚,但也被恋爱之心冲得晕乎乎的。
两人赶往教堂的路上,她因为刚刚的事,突然开口说:“让我来帮李昂吧,对抗邪恶的敌人,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帮忙的。”
共同的秘密,对他更多的认识引起的复杂思绪、刚刚历险瞬间的吊桥效应,已经让她脸上的红晕怎么都无法消除,眼中的水光更是。
所以,到达万心教堂时,迎接二人的是大量意味深长的眼光。
“你们俩,学分扣除2分,这份处罚好好给我受着吧。”
一头虹色秀发的修女盛气凌人的走过来,她这种打扮,一看就是萨莉玛修女这节课的助教。
“是,是你?!"
走近之后,修女服学生惊得一跳,匆忙的指着一边的座椅,给两人指出座位后就走开了。
她走远的时候,嘴里叨叨着什么,李昂自然是要强化听觉灵性去听听看了。
“可恶的现充,可恶啊,秀什么恩爱,这两人一起迟到,一定是做了,做了吧!好嫉妒......呸,不对,好羡慕,呸,这也不对,可恶,都给我去死去死!”
多萝西......你真是......我该怎么说你呢。李昂心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