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流程其实挺无趣的。
哪怕被燕影当做最高等级的外宾招待,无他仍然没有办法cue到意趣,特别当谢小景路过某栋教学楼,谈到哪年哪年发生的趣味,又路过每个装饰物,提及这是哪年进行修缮,林无读书时并不长这样。
林无他的回答大多是:“哦。”、“是么?”、“第一次听说哎。”
透着一种从未上过学,从未在校园内逛过的单纯清澈。
谢小景介绍到半路都疲惫了,唯一让林无攸感到熟悉的地方是一处校园围墙。
“我记得以前这围墙塌了一块,特别方便翻墙逃课。”
"???"
别说谢小景听蒙了,就连徐翔等中戏教授们也很懵逼。
这是燕影的骄傲说出来的话么?
郭凡跟在林无他身后,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困惑。
“BOSS,大学又不是高中,不需要翻墙才能逃课啊。”
“我情况特殊点,由于出勤率太低,梁敏当时像个秃鹫般盯着我,门卫被他砸重金买通,我但凡敢露面,十分钟之内她必赶来抓我上课。”想到跟梁敏斗智斗勇的时光,无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梁敏也是够倒霉的,我上学
时抓我上课,我上班时抓我开会,这模式约莫要持续到她退休为止。”
郭凡没有回答,表情略显古怪。
早听闻自家BOSS上学时的出勤率奇低,可低到能让辅导员日日蹲守逮捕,这个程度未免过分了喂。
不对,更可怕的是,哪怕是如此低的出勤率,BOSS仍然能被称为“学院派”的代表。
究竟是学院们的道德沦丧,还是学院们的道德沦丧。
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说啊!
郭凡来之前还对在燕影当研究生颇具期待,忽而这期待感便具有了烟消云散的雏形。
他还特意观察下两校高层们的表情,发现所有人都心有灵犀地略过此话题,纷纷讨论起另外一件事。
“梁老师也是幸运,没想到最终能成为林导的左膀右臂,她算是一步登天了。”张会军乐呵呵感慨。
谢小景点头:“可不是么?我当时只想着无攸第一次拍电影,肯定有处理不好的地方,便叫梁敏过去搭把手,谁能想到无攸那么机敏,特意请姜闻来监制呢。'
“请美闻也未必是件好事,那部电影上映后好多人都觉得是美闻代拍的,”徐翔笑着说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林导的风格可不是姜闻能够比拟的,姜闻那厮还是太爱隐晦化的暗喻了。”
张会军和谢小景纷纷点头,张会军作为专业发论文的人才,还特意点评了下。
“姜闻的文本很好,画风也很有特点,但他讲述故事的手法太跳跃化了,固然在文艺片中蒙太奇手法很常见,可放在院线电影上便是大大的错误,我们不能将所有观众都视作可以分析的专业人士,要考虑到他们的个人观感。”
前面说了一堆做铺垫,张会军峰回路转,“这点林导便做得很好,文艺片有文艺片的处理办法,商业片有商业片的处理手法,两种手法在进行融合增进后,还可以取长补短、替电影赋予新鲜感,属实是高得很啊。”
林无攸被夸措不及防,还是接受了这番词,同时也谦虚地表示:“其实我的文艺片不如姜闻,我更注重故事线的处理,姜闻则更注重风格化的处理,我很羡慕这些风格化强烈的导演,我之前还跟大卫?林奇谈过他的《赫穆
兰道》,必须坦然地承认,我没有办法拍出类似的作品。”
林无攸说得轻轻松松,旁人听得迷迷糊糊。
“林导还跟大卫?林奇有联系?”徐翔不可思议地问。
知道林无攸是国际级别的大导演,但猛然从他嘴里听到大卫?林奇这类传奇大导的名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有点次元壁破掉的错觉。
“很奇怪么?”林无做反问,“我同大卫?林奇认识的时间比较久,只是关系并不亲近。”
大卫?林奇作为导演同行,他是敬佩且尊重,自己的第一尊金棕榈便是他撕来的;可作为朋友,林无攸拒绝同这类人有过深的交往。
大卫?林奇的精神状态不是堪忧,他是压根没有精神状态。
就凭他叨叨咕咕的玄学理念,某日他晋升为某邪教头领,林无做也完全不会觉得奇怪,自己身旁本来就有很多奇怪的家伙,不需要再来个更奇怪的家伙。
林无做拒绝自身的名讳在法制新闻中出现!
虽说国内宣传林无他一直以“国际大导演”为前缀,现在又加上国宝级导演这一定义,但人们无法通过一两个前缀词切实地体验到什么叫“国际大导演”,国宝级导演的地位又在何处。
不过这一刻徐翔倒是有所领悟,林无攸的交际圈确实做到??
谈笑有大导,往来无白丁,有摇滚之乱耳,有巨星之劳形,东方小洞天,西方大传奇。无攸云:有何奇怪?
“那林导有没有兴趣邀请这些大导来国内讲讲课?”徐翔火速发出邀请,“我们中戏一直盼望着同这些顶级大导进行学术交流,让我们内地的学生们也可以体验下别具一格的课程,如果您愿意帮忙大卫?林奇的话,我们将感激不
尽。”
这个邀请乍一听很突兀,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有林无攸的关系网,请海外导演们来国内上课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可达成。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的收益很大。
既可以为年终总结添一道浓墨重彩的汇报,又可以为学校在国内与国外的知名度锦上添花。
如果提问邀请者不是徐翔的话,那这邀请简直无可挑剔。
谢小景在想请好处后,忍无可忍地瞪眼张会军,怪不得人家非专业选手也能稳坐中戏院长宝座,你张会军各种刷论文,名下还出了林无做这位能通天代的狠人,至今却只能在燕影院长的位置上委屈,甚至还为即将被调走而自
己争吵不休。
活该啊活该!
看看人家的政治素养,看看你的政治素养。
张会军,你让我太失望了!!
张会军莫名其妙被瞪了两眼,再一转脑筋,这才回过闷来。
“这事便不由中戏费心了,我们燕影来干就挺好,刚好可以同林导打个配合。”他倒是没玩九转十八弯的套词,直接明着抢徐翔的计划。
徐翔被他的无耻惊呆了,“这恐怕不好吧,我们中戏才是先提出这计划的。”
张会军善解人意:“那中戏也去举办吧,这又是非一即二的问题,不过林导终究是我们燕影的教授,请大卫?林奇来讲课也该来燕影,这才对路子嘛。”他看向林无敌,“林导,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的工作名额确实在燕影。”林无他想了想,还是如此回答。
徐翔当机立断:“中戏也可以给您教授的名额,我们不光能给教授,您如果愿意还可以做导演系的主任。有您加入我们的教师团队,这将会给中戏带来无限的荣耀。
坏了!谢小景一拍大腿,这是冲他来的,中戏可以给导演系主任,可燕影给不了啊!!
林无攸当导演系主任,他这个还没有升职的主任去哪儿?
甭管上头怎么隐晦的表示张会军会被调走,至少在他没调走之前,自己才是燕影导演系的主任。
谢小景开始拼命给张会军使眼色,张会军故意扭过头,只当是没看见那眼神。
趁机踹掉谢小景还是挺有诱惑力的,他可没忘记这货仗着林无他的势力欺人的臭德行!
谢小景刹那失去表情,徐翔好个毒夫,一句话便让本该团结的燕影四分五裂!
就在他慌里慌张思考时,猛然听见林无攸的声音。
“不必了,比起做某个学校的系主任,我更想当个好导演,手里还有非常多的剧本没有拍,要让我抽出太多时间投入到教学中去,我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的,“林无攸在婉拒后又转了个话锋,“我其实还挺感谢燕影,当我是学生
的时候,校领导们愿意特赦我,没有让我因为出勤率太低而被退学,当上教授后,我也没有怎么上过课,他们却也愿意一直保留我的教授身份。”
“老实说,我还是很感谢当年决定考入燕影的自己,在很多条岔路中,我选择了一条让我至今无悔的道路。”
话音未落,“啪啪啪”的掌声已经响起,谢小景拼命地鼓掌,燕影其他教授也是如出一辙的感动表情。
“无攸,你真是最让我骄傲的学生。”谢小景眼含热泪,还是自家学生最给面子,救了差点被张会军背刺的自己。
张会军也感动道:“无攸,这才是燕影真正的骄傲啊。”
燕影一方感动得热烈盈眶,中戏一方则面无表情地沉默。
徐翔不动声色地撇嘴,啧!挑拨失败,居然又让林无给圆回来。
这位林大导演真是不得了,怪不得能被上头看重。
就凭这知轻重的劲儿,他也会比张义谋走得更远。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交换生计划自然无疾而终,双方都默契得没有重复提及。
等到中戏等人告辞离开,张会军又依依不舍地被谢小景赶走,林无终于有了介绍郭凡的空当。
“这位是郭凡,我们公司非常看重的新人导演,也是我个人倚重的副导演,他想考咱们学校导演系的研究生,您看这资历合不合适?”
“不着急说这事,你快坐下来,咱们师徒俩也有段时间没见面,让我多瞧瞧你。”谢小景挥手,先请他坐下喝茶,随后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电影节上的各种事情,最后才露出些许真意,“你担任燕影教授也有几年了,打
算什么时候回来上课,让你的后辈学弟们也见识林大导演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