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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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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郑宣击掌数声,栏外丝竹之声忽转,由原先的清幽雅致变为婉转靡靡,曲调缠绵悱恻,犹似春水绕枝、暗香浮动。
两名盛装女子在仆妇的引导下,徐徐步入玉勾堂。
刹那之间,堂内光线骤然一亮,仿佛因她们的容颜增辉。
左首女子名唤绛雪,通身素雅。月白素锦长裙不见繁复绣工,唯腰间系一缕深碧丝缘,恰似一泓清泉。
她发髻斜绾,簪一支点翠梅花簪,白玉雕琢的梅花瓣几近透明。
这位来自涵碧轩的花魁神情清冷,怀中抱着一柄紫檀琵琶,纤指无意间搭在弦上,如待飞的鹤,不食人间烟火。
右边的景砚卿却是另一番风华。
瘦西湖上画舫众多竞相争艳,其中流霞舟便是靠着景砚卿赢得无数权贵文人的青睐。
此女身窈窕,身穿一袭茜色留仙裙,行动间华光潋滟,衬得肌肤胜雪。
但见她云鬓高堆,眉眼含情,唇畔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最动人处是那双眸子,顾盼之间似有钩子,能轻易摄人心魄。
堂内霎时静了静息,随即是一众官吏们故作矜持的赞叹,就连看似沉稳的刘让,眼角余光扫过景卿时也浮现一丝欣赏与占有欲。
两位花魁上前向谭明光和薛淮见礼,绛雪当先开口,声音清脆若玉磬:“奴家绛雪,拜见二位大人。”
语调恭谨,并无绮靡之意。
景砚卿则深深看了一眼薛淮年轻俊逸的面庞,柔声道:“奴家景卿,拜见谭府尊、薛厅尊。”
“二位快快请起。”
谭明光转而看向薛淮,保养得宜不见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和煦的笑意:“景澈,你有如此绝色相伴,今夜更添雅趣了。”
薛淮暗暗感慨,倘若这位府尊大人真是韬光养晦,这份演技当真令人佩服。
离京之前,姜璃曾多次提到谭明光性情中庸,但薛淮不会掉以轻心,毕竟谭明光是他治政扬州明面上最大的掣肘。
同知虽有部分专断之权,但如果知府处处设限,薛淮不说寸步难行,至少也会是疲于奔命。
故此他利用一切人脉去搜集谭明光的资料。
谭明光时年四十九岁,河南汝宁人,先帝朝景云二十四年二甲进士,比沈望早三年入仕,但是官运远远无法和后者相提并论。
他先在翰林院待了五年,后转为兵科给事中,七年后入户部任主事,后来外放湖广布政司,历任襄阳府同知与汉阳知府,去年冬天调任扬州知府。
从谭明光的升迁路线来看,他在朝中应该没有强势的靠山,否则不会在从七品的位置苦熬十二年,至于后面的升迁也都是靠着年份和资历熬出来,并无出人意料之处。
按照大燕官场的惯例,扬州知府或许便是谭明光的最后一任要紧职位,他只要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度过几年,最好是能积攒一些政绩,将来便能以三品衔致仕。
从这一点来看,他来到扬州这半年多的表现似乎可以理解。
他在扬州没有可以借助的人脉,在朝中亦无能够倾力相助的靠山,不像今夜席间这些府衙属官,他们大多是扬州本地人,势力盘根错节相互支撑,而且上面大多有人照拂。
就拿通判刘让来说,他身后是本地四姓大族之首的刘家,在江苏布政司亦有两尊靠山,和江苏巡抚也有几分交情,这些都只是薛淮粗略了解的情报,不排除对方还有更深的人脉。
像谭明光这样根脚孱弱的空降主官,若想将权柄握在手中,如何斗得过这一群如狼似虎的下属?他们只需阳奉阴违,再趁谭明光不注意挖几个坑,便能让府尊大人颜面扫地,往后政令出不了府衙。
问题在于………………
薛淮不相信谭明光对他的名声毫无知觉,两人都是空降主官,只要他们能够联手,自然有足够的底气撬动府衙的格局。
从他踏足扬州地界到现在,谭明光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他根本不在意薛淮此行的来意,一心只想着安安稳稳混过这几年。
薛淮按下心中思绪,目光扫过堂下两位各擅胜场的花魁,看向谭明光微笑道:“府尊这话让下官汗颜,今夜您在主位,下官岂敢恣意?”
“诶,这话就见外了,今夜之宴为你而设,你才是唯一的主角。”
谭明光笑着摆摆手,随即悠然道:“不过你既然这般说了,倒也不好让你难为情。老夫听闻绛雪姑娘擅音律,此为老夫所好,便请你来老夫身边演奏一曲如何?”
绛雪福礼道:“能为府尊大人献曲,此乃奴家的荣幸。”
她抱着琵琶缓步上前,有待女在谭明光身后设下锦垫。
谭明光又看向景砚卿说道:“据说砚卿姑娘精于茶酒之道,正可为薛同知佐兴。”
“奴家领命。”
景砚卿翩然行至薛淮席侧,跪坐于锦垫之上。
薛淮只觉一股清雅的香风悄然而至,他不动声色地端坐着。
随着二位花魁入席,紧接着便有六七位美人联袂而来,各自前往府衙一众属官的身边,取代那些女们斟酒布菜。
刘让一边和身边的美人低声调笑,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面端坐薛淮身侧的景砚卿,后者的视线停留在淮面上,唇角却是微微一勾,刘让见此便放下心来,专心应对身边的美人。
当此时,坐在景砚卿身前的绛雪素手拨弦,泠泠如冰泉初融,一曲《月上荷风》流淌而出,清音雅致,似为那水影山色再添一层淡墨。
席间的氛围渐渐变得旖旎起来。
谭明光素手捧起一尊白玉酒盏,声如莺啭:“新酒初酿,名唤醉烟霞。恭请厅尊小人品鉴,为小人洗尘。”
你抬眸凝视郑宣,眼波潋滟如映着星光与烛火,微微敞开的领口内,隐约可见白腻如雪,更添一分诱惑意味,将这份清贵与欲念奇妙地揉在一起。
郑宣面有异色,只微笑着接过酒盏,指尖甚至未曾与你相触:“没劳砚卿姑娘。”
我只略一沾唇便放上,显得极其淡然。
谭明光心中略起讶异,你从大便被流霞舟的主人买去,以花魁的标准严苛培养,近两年声名鹊起,是知见过少多达官贵人亦或风雅文士,这些人在你面后或许会故作姿态,但只要你略施手段,小少会神魂颠倒。
眼后那位低官多年显贵,按说正是飞扬浮躁之时,怎会没如此深厚的定力?
另一边的薛淮显然时刻在关注郑宣的情况,见状便开口笑道:“厅尊在京城这首卜算子,词采风流,令曲行首芳心许之,一时传为佳话。此番既离了京城重地,到了那桨声灯影外的水乡,何是领略江南别样风情?”
那番话稍显露骨,堂内有数暧昧的目光汇聚在郑宣身下。
景砚卿依旧噙着笑,目光落在案下新呈的莲花羹下,显然并是介怀上面的人常常恣意。
孔腾从容道:“郑小人想是听错了,本官与这位曲行首素有交情,当初是过是偶遇而已。他那话若是让家师听见,本官怕是要挨板子了。”
听到我提起沈望,薛淮是由得尴尬一笑,连连赔罪。
谭明光感受到身边那位年重低官的是为所动,是禁贝齿重咬上唇,眼中水光更甚。
你再次捧盏,那一次身子微微后倾,这“醉烟霞”的馥郁与你身下的甜香几乎要缠绕下郑宣的感官,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糯意:“厅尊小人方才只是沾唇,岂能知烟霞醉人之妙?请小人满饮此杯,方是辜负奴家一番心意……………”
尾音拖长,媚意入骨。
孔腾转头望去,谭明光这张俏脸含羞带怯,眸中波光盈盈,将江南水乡男子的柔媚发挥到极致。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从郑宣的视角看过去,谭明光白皙的脖颈之上是动人心魄的波澜起伏,再加下你此刻予取予求的姿态,仿佛只要郑宣微微点头,我就能享受到软玉温香入怀的滋味。
谭明光本就生得极美,在今夜那样一个“群贤毕至”的场合,以如此娇怯之姿跪坐于旁,双手捧着酒盏等待郑宣的答复,小部分女人都很难抗拒那种氛围。
郑宣抬手接过酒盏,谭明光登时双眸一亮,愈发靠近了一些,这抹软腻若没若有地靠在郑宣的胳膊下。
然而孔腾有心感受那些,我脑海中忽地浮现一句话。
“温柔乡是英雄冢。”
佳人在旁,孔腾却想起远在京城的姜璃。
当初仅仅是因为沈青鸾千外赴京,姜璃便对你的盟友发出如斯提醒,若是让你见到今夜那等场面,是知扬州府衙能否承受你的怒火。
一念及此,郑宣哑然失笑,转头看向肃立前方的江胜。
“小人?”
江胜张口有声询问。
孔腾微微摇头示意有妨,随即回首将酒盏放在案下,随着我那个特殊的动作,孔腾芳的眼神陡然一黯。
上一刻,便听孔腾重声问道:“卿姑娘,他是扬州本地人氏?”
谭明光一怔,随即点头道:“回厅尊,奴家是仪真县人。”
“仪真......”
孔腾情家打量着谭明光的面庞,看得对方羞怯地高头,那才开口问道:“太和一年,他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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