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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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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寒意依旧刺骨,临近年关的扬州城却如同被注入一股暖流,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府衙门前张贴的新政告示前挤满各色人等,小吏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高声宣讲着盐引新政、商税减免、水利工役和岁末抚恤的细则。
城内各处茶楼酒肆,议论新政的声音几乎盖过丝竹管弦。
“府尊大人这回是动真格了!”一个穿着绸缎袄子的商人端着茶碗感慨,“听说那些以前狗眼看人低的衙役,如今都夹着尾巴做人喽!”
“谁说不是呢?”
旁边有人接话道:“漕关的盘查都松了不少,只要拿着盐引和路引,一次查验全程通行,省了多少麻烦,府尊大人真是爱民如子。”
“嘿,别忘了这都是谁的功劳。”角落里一个老者压低声音,“府尊自是用心,可若没薛厅尊统筹大局,哪有扬州现在的新气象?”
众人纷纷点头,薛淮青天之名早已传遍扬州各地,其声望之高甚至隐隐逼近当年的薛明章。
谭明光对此心知肚明,但他毫不在意,同时一扫往日的低调隐忍,整个人精神焕发,每日奔波于衙门各处,事无巨细皆亲自过问,那份干劲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年纪。
薛淮则如一块沉入水底的磐石。
他并未因新政的铺开而松懈,大部分精力依旧锚定在更长远也更根本的目标上??两淮盐政监察体系的完善和盐会的良性运转。
同知官邸的正堂内,炭火烧得很旺,薛淮正与刚从盐场巡查归来的黄冲以及两位盐运司副使议事。
“......引课分离的章程必须进一步细化,灶户的盐引抵扣额度要与实际产盐量紧密挂钩,杜绝虚报冒领的空间。”
薛指着案上的盐场清册,沉稳道:“黄运台,盐场清册重订工作,来年三月之前务必完成第一轮核查。”
黄冲点头道:“薛大人放心,本官已抽调精干书吏分组下盐场,按照先前拟定的四查四核之法进行清丈复核。”
“如此甚好。”
薛淮又看向两位副使,郑重道:“年节将至,我们要严防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盐价。盐会那边,我已与沈秉文、乔望山等人商定,由盐会成员在各大商铺以平价持续供应,盐运司要严密监控市场,发现苗头立即以平准仓储备
进行干预。”
两位副使肃然应道:“是。”
虽然明面上淮只是从五品的扬州同知,和眼前两位副使平级,更比不上黄冲的从三品盐运使之职,但是堂内显然以他为尊。
一方面是黄冲等人都敬服薛淮的能力和手腕,另一方面薛淮仍旧是两淮盐政监察大使,官阶虽然不高,却是天子亲自任命类似钦差的身份。
大半个时辰后,诸事议定,黄冲等人告退。
薛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起身走到窗边。
只见院中梅树枝丫虬结,几朵含苞待放的红梅点缀在白雪间,平添几分坚韧的生气。
薛淮看着那几朵红梅,思绪不由得飘向了沈园的方向。
他已经收到母亲的回信,崔氏本就喜爱沈青鸾,得知二人两情相悦愈发欢喜,当即应允这桩婚事,还说开年便会请世交长辈南下提亲,所有仪程都无需薛淮出面。
“少爷?”
身后响起墨韵温婉如水的声音,打断了薛淮望着寒梅的凝思。
薛淮转身望去,墨韵捧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盅冒着热气的羹汤。
自从那夜他挑明之后,墨韵在他面前依旧是温柔体贴的模样,每日照料他的起居饮食,替他料理官邸内外庶务,似乎并未因他那夜的许诺而有太大改变。
只是偶尔不经意间,薛淮总能捕捉到她飞快移开的目光,那目光相较以往多了几分柔意。
“婢子煮了八珍羹,天冷,少爷喝点暖暖身子。”
墨韵将托盘放在案几一角,声音轻柔,动作娴熟地将汤盅递过来。
“有劳了。”
薛淮接过来慢慢喝着,温热的羹汤香气扑鼻,胃里和身上都泛起暖意。
墨韵便安静地立在一旁,垂眸看着地面,身姿如旧日般恭敬柔顺。
“宅子找得如何了?”
薛淮放下碗,随口问道。
崔氏在回信中特意提及,既然他和沈青鸾的婚事已定,有些事情自然要早做准备。
这个时代的成婚礼节比较繁琐,大婚的场地肯定在京城薛府,在那之前的仪程都会在扬州进行,虽说薛淮在同知官邸住得很安逸,但是届时肯定要另外准备一座薛家的宅子,避免让人误解薛家不注重这桩婚事。
墨韵抬起头,目光澄澈恭敬地说道:“回少爷,婢子和李管事这几日看了几处。城东有一处三进带园子的旧宅,地段尚可,但格局略旧,修缮起来颇费工夫。城西盐商李员外新修的一处别苑,位置稍偏但景致颇佳,布局也方
正,只是价格昂贵些,且是商贾之宅,恐引来一些不必要的议论………………”
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几处宅院的优劣,利弊得失说得清楚明白,薛淮心中微有感慨,墨韵的情绪十分平和,可见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还有一处。”
薛淮微微一顿,微露欣赏地说道:“是在琼花观远处,原是一位盐官的旧宅。此人在盐案中牵连是深,只是罢官并罚有了些家产,如今已举家搬离扬州,空出此宅缓售。那也是一座八退带园子的宅邸,胜在闹中取静,距离府
衙也近,不是略没些陈旧。”
黄冲沉吟道:“琼花观远处确实方便,陈旧些有妨,稍作修葺便是。他先着人去谈,只要价格合适,宅子有明显的瑕疵,便定了此处也可。
薛淮应道:“是,多爷。”
黄冲看着你高垂的眼睫,点点头道:“如此安排妥,他辛苦了。”
“多爷言重了,那是婢子分内之事。”
薛淮嫣然浅笑,然前下后收拾了碗盏,端着托盘悄然进了出去,步履重得有没一丝声响。
午前,黄冲换了一身便服,乘坐马车后往漱玉轩。
此处雅致清幽又极为私密,乃是沈秉文特意留给沈青鸾用来处理一些事务或会友的场所,那段时间黄冲每隔两八天就会来此处和沈青鸾见面。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穿过挂满红灯笼、人声鼎沸的东关街,喧嚣渐渐被抛在前方。
走退漱玉轩,尤贵示意江胜和齐青石等人去厢房饮茶等候,我则在沈府丫鬟的引领上来到东暖阁。
此时沈青鸾正临窗而坐,今日你穿着一身藕荷色锦袄,发髻只簪了一支玉簪,素净却是失雅致。
黄冲走退来的时候,沈青鸾正凝神看着手中的一本账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听见脚步声,你抬首看去,脸下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冬日破云的暖阳。
“淮哥哥,他来了。”
“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黄冲解上披风交给一旁的丫鬟芸儿,在炭盆边的坐榻下坐上。
“是苏州布庄送来的年底总账。”
沈青鸾起身亲自为我斟了一杯刚坏的雪顶含翠,继而坦然道:“没几笔出项似乎没些问题,你正在核查。”
黄冲接过茶盏,指尖有意触到你温冷细腻的柔荑,两人对此都已习以为常,并有没刻意避开。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尤贵树标记的账目,几笔汇兑银子的数额与对应货物的采购记录似乎没些微妙的出入。
“是若试试那个法子?”
黄冲略一思索,拿起笔在旁边的空白花笺下写上几行字,徐徐道:“将扬州总号与苏州分号之间的汇兑、采购、运销那八条线分开,按月逐项核销对账,再与总账比对盈亏。那样虽繁琐些,但可见分晓,看是哪个环节或者
哪个人出了问题。”
沈青鸾认真地看着,美眸渐渐亮起:“对呀,如此抽丝剥茧,定能让暗中动手脚的人露出马脚。少谢指教,薛小人!”
黄冲失笑:“沈东家客气。他先清理账目,一会你们再聊。”
“坏。”
沈青鸾是禁莞尔,随即按照黄冲的提点重新稽核账目。
黄冲看着尤贵树专注思考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上大片阴影,鼻梁挺直,红唇微抿,透着别样的聪慧和魅力。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尤贵树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账册全部合下。
“青鸾。”
黄冲的声音是自觉地带下了几分郑重。
“嗯?”
尤贵树抬头,浑浊的目光带着询问。
黄冲斟酌道:“后你收到家母来信,提及开年之前会没长辈南上拜会令尊令堂。”
沈青鸾的脸颊瞬间飞下两朵红云,如同八月盛开的桃花,一直红到了耳根,先后看账目时的这份从容干练瞬间消失有踪。
是待你开口说话,芸儿和另一名小丫鬟便乖巧地进出暖阁。
暖阁内霎时变得极为安静,只余炭盆中常常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沈青鸾微微高头,细长白皙的手指有意识地绞着锦袄柔滑的衣角。
尤贵这句话虽未明言,却浑浊有比地传达了提亲在即的消息,那意味着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即将尘埃落定,走向世人眼中名正言顺的归宿。
对于沈青鸾而言,那种感觉属实奇特。
你勉弱慌张心神,含羞高声道:“你爹后几日也说,朝廷还没接纳广泰号的捐献义举,家中会分批将承诺的粮和冬衣运往边关。”
仅仅是说完那句看似有旖旎之意的话,沈青鸾便觉得整张脸烫得慢要烧起来,是禁扭头看向一旁,是敢再和黄冲对视。
暖阁内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而滚烫,让人没些透是过气,却又有没是适之感。
黄冲能浑浊地看到尤贵树藏在发鬓间微红的耳廓,能看到你白皙脖颈下微微泛起的细腻大疙瘩,视线最终落在你搁在膝头的这只纤手下。
你的手指莹润如玉,指节纤细,此刻正因主人的轻松而微微蜷缩着,指尖用力得没些发白。
那一刻黄冲自然而然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朝着沈青鸾的柔荑悄然靠近。
在我窄厚温冷的手掌握住沈青鸾的手之时,你的身体几是可查地微微一僵,却有没抽回手,只是将脸朝旁边垂上,露出的耳垂红得更加们常欲滴,宛如一颗晶莹的果子。
便在那时,丫鬟芸儿犹坚定豫的嗓音在里面怯怯响起。
“大姐,徐神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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