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仁被贺时年的一番话气得哑口无言。
脸上愈发难看。
以县委下发通知?
开什么玩笑!
今早本来朱怀仁可以提早来的。
如果提早来了,邱大峰也不会白白挨那两巴掌。
但一早,鲁雄飞就将他喊到了办公室。
要求他这周内必须走完贺时年成为副县长的相应流程。
也就是说,本周内一定要召开一次人大常务委员会。
并且要成功通过票选,让贺时年成为副县长。
对于州委的这个决定,朱怀仁是有意见和想法的。
但他也知道,州委的决定,他一个人大主任还真忤逆不了,也不敢。
和鲁雄飞进行了沟通,想要缓一步召开常务委员会。
至少在时间上拖一拖,也借此让贺时年知道,人大也是有能量的。
但是鲁雄飞明确说了,这件事必须加紧。
直接说这是州委的意思,必须在本周内走完流程。
这是政治任务。
朱怀仁没有办法,虽然咬牙暗恨,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从鲁雄飞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朱怀仁的心情就不好,很不爽。
直接奔赴东开区,却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加之,被贺时年丝毫不给面子的回怼,此时的他真的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好了。
“贺时年,你当真要一意孤行,不计任何后果,也不给我任何面子?”
贺时年淡淡道:“不好意思,朱主任,成立调查小组是我们东开区党工委的共同决定。”
“来这里检查,是我们东开区的职内工作,也是县委县政府赋予我们的权利和义务。”
“当然,如果朱主任觉得我们今天的行为不合法,不合规,你完全可以向县委打报告。”
“我接受县委对我的调查,审查,但朱主任,从职能而言,你无权直接干涉东开区怎么开展工作。”
贺时年的这番话,算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欧阳鹿私下已经和贺时年说过。
碳素电解厂,除了邱大峰,他朱怀仁就是最大的股东。
朱怀仁今天来这里。
贺时年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了。
朱怀仁说得头头是道,一口一个代表了县人大。
呸!
鲁雄飞可以说他代表了县委,但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但朱怀仁说他代表了人大,还真的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人大具有选举和罢免权,理论上可以罢免同级一府一委两院的负责人。
但那只是理论上。
实际的运作过程中,县人大要坚决执行上级指示和本级县委的决定。
要说讲政治,县人大应该是最需要讲政治的地方。
当然,县人大可以通过工作评议、代表督查、督办建议等方式干预东开区的工作。
但从工作性质和涉及领域,针对的应该是管委会,而不是党工委。
贺时年今天亲自带队,代表的是党工委对辖区内企业的整体管理权。
可以说打了擦边球。
但有一点无可厚非,在辖区内。
党工委统筹安排一切,对东开区整体发展负责,提现了党领导和统筹全局的原则。
朱主任脸都气得发抖,但似乎也不完全是气的。
他的身体好像真的出了点问题,汗水不受控制从额头溢出。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异常。
只有朱怀仁自己感觉到了心口不适,心跳加速,隐隐作痛。
“你??????贺时年,你以为我不敢吗?你现在还不算正式副县长,就如此嚣张跋扈,日后真成了副县长,那还得了?”
“今天我就一句话,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进这个门。”
贺时年知道,多说已经无益了。
朱怀仁已经魔怔,已经护犊子到这个地步,说明他内心藏了鬼。
“朱主任,东开区有高度自治权,今天这个门,我进定了,不管谁来也阻止不了。”
“你可以监督我的检查和工作过程,但无权干预我怎么做。”
“如果朱主任不满意,可以向上反映,如果这件事闹大了,到时候惊动了州委甚至省委领导。”
“他们下来调查,那到时候查的就不是事情的本身,极有可能是事情的延续和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你朱主任为何要极力阻止我这个东开区的党工委书记的正常工作,这里面有什么说道没有?”
贺时年的这句话将朱主任成功唬住了。
其他人也震惊得呆愕当场。
惊动州委和省委?
开什么国际玩笑?
要是真到那个地步,真的深入调查,那么他朱怀仁的衣服一定会被扒得一干二净。
他不敢赌,绝对不敢。
朱怀仁显然没有想到,贺时年如此难对付,如此柴米油盐不进。
朱怀仁是正处级干部,在勒武工作了二十年。
先后当过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人大副主任,到现在的人大主任。
在往日的工作中,他凭借人大的权力以及在勒武深耕细作多年。
几乎没有人不给他面子。
就连县委书记鲁雄飞都对他礼敬三分。
这就给朱怀仁一种错觉。
那就是他只要态度强硬一点,贺时年就会灰溜溜离开。
却没有想到,正如柴大富来找他说的一样。
贺时年就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是犟种,无可救药。
朱怀仁额头上的汗水不停溢出,他想了很多办法,但都似乎没法对付贺时年。
“好,贺时年,你硬要进去是吧?”
“如果今天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你就是扰乱正常经营,破坏营商环境,你要为你的行为承担所有责任。”
好大一把伞!
好大一个屎盆子!
朱怀仁真当贺时年是二百五了。
“朱主任,我就是依法依规,正常检查企业的经营情况,怎么就变成破坏营商环境,扰乱正常经营了?”
“今天如果检查了碳素电解厂没有问题,那是好事。”
“这说明碳素电解厂是一家合法守规的企业,我们东开区完全可以颁发优秀企业奖嘛!”
柴大富上前补充了一句。
“如果查了之后没有问题,你就将拖欠的产值产能奖励和就业补助下拨下去。”
“不要再以任何理由卡着!”
嗯?
贺时年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某些东西。
这帮人阻止他进去,看似理由充分,实则是在演戏?
如果没有猜错,今天哪怕进去,也不会有结果了。
贺时年看着几人的眼神,似乎正在一步步确认这个想法!
不过饶是如此,贺时年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呀,我赞成,也赞同!”
朱怀仁看向邱大峰:“让工人让开,让他进去,今天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组织上不会放过他。”
说完,朱怀仁转身就走。
“我们走!”
他刚刚走出两步,脚步就顿住了,他只觉得脑壳一晕,眼前一花。
随即,他的身躯宛如中弹一般,直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