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多月,石飞火踏进新王村时,几乎认不出这片土地。
商队的驼铃在黄土道上叮当作响,满载着从北方冰原掘出的珍稀药材与矿石。
听说有人在冰原发现了药材、矿石,一下子让这条偏僻的商路变得繁荣起来,虽然那条商路险象环生,十人去回来七八人,但活下来的,无一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生意无人问。
村口的茶肆飘着炊烟,新修的货栈前挤满了讨价还价的商人。
昔日的荒僻村落,如今竟有了几分市镇的繁华。
因商路而行,因商路而败,这样的城镇多了去了。
“师父!”
一声清亮的呼喊刺破喧嚣。钱小安像只撒欢的兔子般从人群中窜出来,眼睛瞪得溜圆,脸颊因激动涨得通红。
自从石飞火前往七彩谷,师徒二人已有两三个月未见,中间石飞火只匆匆来一次新王村,见过一面报平安。
“又长高了。”石飞火伸手按在少年肩头,掌心传来结实的触感。现在的钱小安勉强有十五六岁的个头,不再是以前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也更圆了。”他弯腰挠了挠钱小安脚边的“猫哥”。那团三花猫早已胖得看不出猫形,活像只在地上跑的小猪。
“哟!馆主您来了!”李兆听得说话声,从屋里走出来,正好看到石飞火。
“收拾收拾,咱们回昌平城!”石飞火招呼他们说道:“咱们回家!”
“好!回家!”钱小安一把抱起胖成球的猫哥,小家伙在他怀里不满地“喵呜”一声。
三人很快打点好行装,与村长道别,结算了房钱。
离开时,石飞火回头望了眼这个因商路而兴的村落,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出生地”。
屋檐下新挂的客栈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在向他告别。
路上,李兆说起这些日子的见闻:“馆主,您不知道,那北方冰原原本是几百公里的绝地,荒芜人烟,飞鸟难渡。”
他挥舞着手臂比划,“可就在几个月前,听说有两位绝世高手在那里交手,硬是把绵延数百里的冰封之路打成了通途!”
“有人冒险穿过冰路,居然发现冰原那头竟是处高原,“李兆眼睛发亮,“四季如春,奇花异草遍地,还有座寒铁矿!”
“消息传开后,很多人跟疯了一样,前去北原之后,新王村最热闹时一天就过了三支商队!”
“若不是挂念着馆长你,说不得我要去拼一拼,看能不能够发财!”
一家商队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七八十人,三家商队便是一两百人,那么多人的人吃马嚼,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难怪新王村能兴盛起来。
石飞火忽视了李兆想去拼一拼的话,若是真的有那么多机会,李兆说不得立马就去,哪里会说出来。
他忽然问道:“你说两位绝世高手?可有他们的消息?”
“不知道。只知道一个人似乎剑道高手,冰原之上,剑气纵横,如同沟壑。另外一个人则是看不准,只留下满地巨坑。”李兆说道。
“剑道高手,剑气纵横?”石飞火满脸古怪,他想到了一个人。
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
莫非那人离开千彩谷后,跑去冰原清修,结果与人交手,无意间打通了这条商路?石飞火望着北方隐约的山影。
天元境的高手,竟已到了这般移山倒海的地步?
这哪还是武者,分明是行走的天灾!
或许只有拥有这般通天彻地的实力,才能真正超脱江湖的桎梏,无视一切规则束缚。即便一掌灭了整个影毒司,这天下又有谁敢多说半句?
谁又敢说什么?谁又能说什么?
江湖,还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啊!
从新王村到昌平城的官道上,商队络绎不绝。满载货物的驼马扬起阵阵尘土,铜铃声在旷野中回荡。
“看来昌平城也要热闹起来了。”石飞火突然说道。
李兆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昌平城地处江湖北陲,往日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城,比起飞花城、沧浪城这等繁华之地可谓天壤之别。但如今北方冰原通路大开,这座小城转眼就成了商队必经的咽喉要道。
待到三人风尘仆仆赶回昌平城时,已经是傍晚了。界王拳馆的招牌蒙着厚厚的灰尘,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石飞火伸手取下那块“外出有事”的木牌,积尘簌簌落下。推开吱嘎作响的大门时,几封信件从门缝中飘落,像枯叶般散落在地。
“嗯?”石飞火眉头微蹙,将散落的信件拢入袖中。三人草草打扫了武馆厢房,好歹收拾出几间能住人的屋子。
待到暮色完全笼罩昌平城,石飞火才在摇曳的烛光下拆开那些信件。泛黄的纸张散发出淡淡的霉味,显然已在门缝中滞留多时。
最上面三封都是刘似水的笔迹。
第一封墨迹已没些晕开:“关于您所询璇玑阁解毒功法一事,经查证,本阁确有此类秘传...”字外行间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第七封字迹明显缓促了许少:“后信已逾半月未得回复,可是你言语没有冒犯之处?若需其我功法,你愿再尽力周旋……”
一滴干涸的墨渍晕在“尽力”七字下,像是写信人曾在此处坚定。
第八封简直力透纸背:“孙兄八月查有音讯!究竟发生何事?”最前几个字甚至划破了纸张,显是写信人情绪激动所致。
钱小安指尖重重摩挲着信纸边缘。数月后初入千彩谷时,我确实给那位刘似水去过信。只是前来得了更坏的解决方法之法,便将那事抛诸脑前。
可那八封信外透出的关切,未免太过反常,让我是禁皱了皱眉头。
我转而拆开另里两封。信纸下是黄维这标志性的潦草字迹,可路玲超的目光却渐渐热了上来。
在影毒司的时候,我也曾经安排人给黄维送信,黄维也给我回信了。
这么,那两封信,还没之后的一封,真的是黄维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