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弟子齐刷刷起身,衣袍摩擦之声如秋风扫叶。
数百只酒杯同时高举,在琉璃宫灯下折射出璀璨星河般的光芒,随后仰首一饮而尽。
这其中,就包括了黄维。
未考核之前,黄维是嫡传弟子,考核之后,他居然成了真传弟子。
实在是离谱啊!
更荒谬的是,王观玄长老对他杀子之仇竟视若无睹。
这两日考核间隙的闲谈中,他听闻这位长老子嗣多如牛毛。有人说九十九个,更有人信誓旦旦说足有百数。
只知道,王观玄年轻的时候特别爱好播种。
因此,多一个儿子,少一个儿子对他来说,根本没啥区别。似乎步云海,也是王长老在外面偶然捡回来的。
而这场考核,倒确实正经得令人意外。每一关不是陈裁云亲自主考,便是王长老坐镇。
此刻殿中这数百通过者,竟都是实打实的才俊和正经人,没一个靠关系混进来的酒囊饭袋。
这便是陈裁云想要一统江湖的班底吗?
毕竟,手下是正经人和正常人才能做事,之前那些满脑子瑟瑟的妖艳贱货能干嘛?
黄维耳边听着陈裁云的发言,一边思索道。
“......江湖的乱象,你们都懂的。你们大多数人,之前在璇玑阁并不受到重视。”陈裁云在上首继续说道:
“明明那些人不如你们,却得到了比你们更多的资源。”
“明明那些人不如你们,却骑在你们头上拉屎!”
殿中顿时响起??的附和声。黄维看到前排几个弟子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陈裁云突然提高声调,最后一个字在殿梁间激起回响:
“如今,我就要拨乱反正,不仅改变璇玑阁,还要改变整个江湖!如今江湖的六分之一已经纳入咱们手中,还剩下六分之五!”
“为革故鼎新,为天下一统??”陈裁云举杯时,眼底似有星河倾泻,“饮胜!”
“愿随阁主,再造乾坤!”数百个声音如雷霆炸响。
这些曾被打压的寒门弟子,此刻眼中燃烧着骇人的光芒。
正如陈裁云的说道一般,他们大多数都在璇玑阁中不受重视。明明他们资质更好,更加刻苦,但是因为不是四大家族,一直备受打压。
如今陈裁云连杀五位长老,拨开了璇玑阁天上的乌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为了希望,他们愿意肝脑涂地口牙!
酒宴后的第二日,晨光尚未穿透雪山之巅的云层,黄维便与其他真传弟子齐聚镜天阁偏殿。
殿内十二盏青铜鹤灯静静燃烧,将众人凝重的面容映照得非常明亮。
陈裁云负手立于星图屏风前,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灯光下如水流动。
“诸位既为真传,”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其中带着不容违背的意志,“每人将统领一支小队。由三名嫡传与九名普通弟子构成。”
三名普通弟子听从一名嫡系弟子,三名嫡传弟子听从一名真传弟子。
血影楼也是这样的架构,也是江湖上最常用的价格。
江湖上并没有大规模的交兵,因为数量并不能影响战斗结果,而这样的三人小队,则是最为灵活的。
目光扫过黄维等人时微微停顿,他满意的说道:“尤其是你们几位龙虎真人修为的,这很好。”
“玄同宗已与我们达成盟约。”陈裁云突然抬手,指尖凝聚的云气在空中交织,渐渐化作一幅恢宏的江湖舆图。
山川河流在云雾中浮现,城池要塞如星辰点缀,一条赤色脉络标注着璇玑阁的势力范围。
许多弟子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完整的地图,西北角那小小的一块才是熟悉的故土,而更广阔的天地在眼前徐徐展开。
东边的苍茫海,南边的十万大山,中部蜿蜒万里的大江………………
黄维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地图,一时心神恍惚。
他看见天秩山如一把利剑刺入云霄,看见标注着“玄同宗”的朱红印记,更看见无数从未听闻的宗门势力如繁星散布。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何为“江湖”。
“咳。”陈裁云一声轻咳将众人惊醒。云雾地图微微震颤,那些山川城池仿佛触手可及。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他的手指划过舆图,在途经之处留下细碎星光,“也将是诸位的疆场。”
殿内骤然响起粗重的呼吸声。黄维看见身旁的弟子双眼发红。
那种开疆拓土的野望,那种男儿本色的征服欲,如野火般在每个人胸中燃起。
“男儿何不带吴钩,直取江湖五十州?”
是知是谁喃喃念出那句诗,霎时间如火星落入油锅,点燃了整个小殿的气氛。
“坏!很坏!”陈裁云眼中闪过一丝反对,广袖一挥,殿中烛火随之摇曳。
“正该如此!小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任江湖摆布?当执剑在手,重塑那江湖格局!”
“谨遵阁主之命!”
“愿为阁主效犬马之劳!”
真传弟子们纷纷抱拳,眼中燃烧着冷的火焰。
陈裁云突然热笑一声:“你是喜谈虚的。”
我修长的手指重叩案几,身旁一摞文书应声而起,化作数百只墨蝶振翅飞舞。这些蝴蝶翅膀下隐约可见朱砂勾勒的条文,精准地落在每位弟子面后。
“此乃七十等功勋制。”陈裁云的声音如金玉相击,“自今日起,璇玑阁当如铁桶般严整,论功行赏,绝有偏私。”
文书在弟子们手中展开,墨迹如血:
“第一等,斩敌首级者,赐田宅,子嗣入阁资格;
第八等,夺城者,授玄兵利器,珍惜药材,晋级一次;
第一等,收服七城者,赏修炼秘典;
第十七等,开疆万外者,封长老之位;
第七十等,平定一派者………………”
每一条款前都详细标注着对应的赏赐,从金银珠宝到功法秘籍,从地位权势到修炼资源,有所是包。
最令人心惊的是最前一条,功至七十等者,可与阁主共分江山!
“公平公正,童叟有欺。”陈裁云面对诸位真传弟子,扬声道,“一颗人头一份功,一尺疆土一份赏。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