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黄市长的电话内容被修了一百多字...这几章要是看到语句不通畅的地方就是被和谐了)
天朗气清的成都,一阵阴霾从广汉的方向刮来,天都暗了一些。
好像也不是。
似是几年前就留在这里的,广汉来的不过是几朵小乌云,汇聚在这里罢了。
陈学兵站在窗边接了一通电话,而后转身手指搭在茶几烟灰缸上,指尖香烟灰烬簌簌坠落。
“看来不把这个姓刘的摆平还真不行了。”
“怎么了?”阚治冬问道。
“五粮液的王总打电话来,说下午刘瀚在会上发脾气,还质疑我们的项目,有两个参会的官员也对我们处理家山隧道的能力表示了质疑,说房地产之外的项目不该考虑,老王提醒我,以刘瀚在地方上的关系,下一步就该让
下面来反驳我的房地产项目了。”
陈学兵话刚落。
毕亚雄“通”地一拳锤在酒店套房的茶几上。
“荒唐!没有王法了!不行咱们就不干了!我们是投资商,还要听他们摆布?”
阚治冬则要稳重一些,想了想道:“道上的事情还是要让道上的人来解决,我打听了一下,他和长沙那个文烈红不和,重庆也有一帮人不满他弟弟,要不咱们把这两帮人喊来,找他按重庆的规矩喝个讲茶?”
蔡志坚也推了推眼镜:“在香港,帮会里面都有白纸扇(军师)负责商业上的谈判,我觉得还是找他们负责生意的人来谈,大家生意归生意,大不了给点钱好了。”
陈学兵摆了摆手:“他是黑的,但不是个抄社会的,他那个弟弟才是抄社会的,所以你跟他讲社会上那套规矩,没用。”
说罢,坐下,慢悠悠道:
“他爹是个抗美援朝的退伍士兵,回到地方上当教师,听说对学生非常严。
“抗美援朝打得惨,回来的多少都有点战后创伤,而且职业还是教师,基于那个年代心理学教育理论还不成熟,刘瀚的童年大概率是失去自由的,以至于创伤多,而恶本能强,但根据他的家庭背景,灌输的思想大概是倾向于
向阳的贡献价值观的。”
这话像讲故事一般,仨人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认真倾听起来。
“成年以后的竞争,他的起点不好,倒卖木材,开游戏机房,这种行当乱的很,后来他又差点被期货的竞争对手袁宝景派人干掉,所以激发了他的恶本能,但家庭灌输的建设性观念下,他又做了不少善事,成了大慈善家。”
“他是享受做善事的,捐钱的时候,说不定比那些明星的思想还单纯。”
陈学兵说着,想起刘瀚那所在地震中屹立不倒的希望小学。
毕亚雄忍不住道:“你这么说,他弟弟不是亲生的?没被他爸这么教育过?”
陈学兵摇头:“他弟弟早年为他进去蹲过两年,思想轨迹不一样,而且刘瀚不想亲自干这些恶事,肯定需要一个黑手套,严格来说,他弟弟是受他教育的。
阚治冬脸抽了抽:“你怎么开始说这个了?怎么,你准备给他上课?不是你的风格啊!”
在他的印象里,陈学兵可是硬钢派,即使面对那些实权领导,大不了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走了之。
“废话!”陈学兵脸黑了:“这事要是能来硬的,我他妈现在就去东南亚找几个狠人把他绑了!你知道他背后是谁吗?他来硬的,不一定会有事,我们来硬的,但凡被抓住证据,死路一条!”
这下,阚治冬才紧皱起眉头。
“谁?”
很多人都知道刘瀚在地方上关系错综复杂,但他真正的后台,这年头还是少数人才知道的秘辛。
陈学兵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晃了晃,而后收起大拇指,比了个“1”。
"144...."
仨人抽了口凉气。
陈学兵这才沉声说道:“这个人好面子,拼命想往上层社会挤,想显得跟别人不一样,但又有些认知,深知权力的规则,所以从来没动过公务员,即使那几个挡他路,骂过他的领导,也只是让对方挪了个窝。”
阚治冬眉头拧紧:“你准备怎么办?”
陈学兵并未解释,只是沉吟着道:“咱们以后做生意,会遇上很多不好对付的人,得有个智库给我们收集材料,分析对方性格,找准对方弱点,便于谈判,老蔡,你认识的高端人才多,这个部门就由你来组建。”
“这样背景的人....”蔡志坚迟疑道:“收集材料也没什么用吧?”
“背景?”陈学兵咧了咧嘴,“背景也不是定了谁就是谁的吧?....这事我要是搞定了,这个部门你立马就着手组建。”
“搞不定呢?”
“那我们就回重庆,找人施压。”
夜晚,陈学兵还是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没有经过鲜厅的转手,但依然打了过来。
九点左右,成都金牛,一向热闹的顺兴老茶馆今天早早歇业。
蜀锦阁的紫檀屏风后,刘瀚用鎏金打火机点燃一支软中华,烟圈掠过墙上“上善若水”的书法横幅。
刘瀚优哉游哉地模样,让旁边站着的弟弟刘维一阵发笑。
“哥,我看你白等了,那个青皮娃儿,现在说不定都打包回重庆了。”
刘瀚吐出一个烟圈,轻蔑地说道:“放屁,生意能做到上百亿,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你哥我闯荡这么多年,也才混到这个等级!他现在...肯定在找关系,哼哼,在这儿...等他找遍了人发现都没有用,我们现在给他的「优
惠条件就不作数了,打完了再投降,条件就要重新谈。”
刘维讪笑:“还是你想得周全。”
说罢,拍了拍腰间,又再不屑地笑道:“百亿咋了?他真敢来,我就问问他,见过这个没有!”
话刚落,外面的包厢门好像刻意打刘维的脸,忽然被推开。
陈学兵和阚治冬被门口守着的人煞有介事地检查了一下,笑吟吟地走进。
人未至,笑声先到。
“刘总,外面安排这么多人,太小心了点吧?”
陈学兵绕过屏风,看到灯光下头皮发光的刘瀚和一旁站着的刘维,打量了刘维一眼,而后抬手地拍了拍他肩膀,笑意轻松地道:
“小刘总还在里面严阵以待,怎么,怕我对你哥不利?”
刘维被这年轻的面孔略带藐视地一拍,激得瞬间瞪大了眼睛,手也扶向腰间。
“老子……”
说时迟,那时快。
陈学兵眼神一凛,抬手便扣住他的手腕制住了他,而后摸出他腰间的东西,把他摁在桌上。
阚治冬看到这东西,眼神都缩了一下。
妈的,真是悍匪!
陈学兵却以一种极为诡异地姿势把刘维压在桌面上,一只手捂住刘维的嘴,一手按住他的头,轻松打量着手里的玩意,笑道:“这东西,看着像官方的,刘总哪里搞的?”
刘瀚没想到一个生意人的身手竟然这么猛,刘维也是身经百战,竟然短短一瞬间就被他扣住了。
但也面色不惧,也没喊人,只是笑道:“陈总再不松手,今天想走出这儿,恐怕不容易了。”
陈学兵笑着松开手,把刘维推开,抬手抱拳,右手大拇指立起,作了个袍哥礼。
“听说刘总的保安部长敢打敢冲,身手过人,陈某也玩过几天,手痒得很,叫进来,讨教一下?”
刘维此时踉跄爬起来,一脸凶相准备冲过来,被刘瀚抬手止住了。
“哈哈,哥老倌也混过江湖?坐!”刘瀚也抱了个拳,竟显得十分高兴。
陈学兵有意把自己和对方的过往归为一类,但接下来的话却不客气:“混混过几天,至于刘总说的什么走不出去,玩笑了,动了我,那你就算玩到头了。”
刘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来陈总还是没打听清楚我是谁。”
“你打听过我是谁吗?”陈学兵脸色严肃:“几百个全国富商跟着我吃饭,社保基金,中央汇金都跟着我赚钱,安徽、重庆的国家级项目在我手上,动了我,公子也不会救你!”
这里用了“不会救你”,而不是“救不了你”,让刘瀚眉头抖了抖,心里闪过一阵猜测。
旁边的刘维本来怒气冲冲,听到“Z公子”三个字,也立马冷静下来了。
这是他们最大的倚仗,也是刘维看不穿的迷雾。
他哥最紧张的就是这三个字,曾命令过“Z公子的所有要求,只要不过分,一律给他办。
涉及到这三个字,他也不敢冲动了。
刘瀚则沉默了一阵,而后摇头拨弄着扳指冷笑起来:“看来你是打听过我,有意来针对我刘瀚咯?我不动你,你的项目总在四川吧?我不同意,你开不了工。”
“呵呵。”陈学兵拿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放在桌上,“你觉得这地方没人管得住你是吧?你看看这位,管不管得住你?”
刘瀚凑近,看到一个号段比较奇怪的手机号。
上面的备注,是当日深圳主持高交会那位领导的名字,一个姓,冠以一个职务。
这个职务让他的惊讶于神色,但又很快掩饰下来,干笑一声,一时竟没说出什么反驳之词。
这种人都联系得上,太夸张了。
“不信?”
陈学兵笑着自顾自打开手机相机,把从刘维腰间掏出来的东西拍了张照,还趁着刘瀚刘维没反应过来,端着家伙给他俩也拍了一张。
而后随手发给了一个星联测试号。
两兄弟意识到他在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照片我就先让人保存了,领导的电话,我现在打给你听听?”
陈学兵见他俩眼神凌厉,笑道:“不用急,这东西只要不用,就是个玩具,要是用了...那可就说不好了。”
俩人神色犹疑不定。
阚治冬见那东西又回到刘维手里,背后冷汗都下来了。
短暂的沉默。
刘瀚手肘靠在桌上,身体靠近桌面,语气放低了一些,眼带着一丝威胁。
“兄弟,我是诚心做生意,这门生意这么多人参与,风能进,雨能进,我不能进?”
对方来头如果真的这么大,他恐怕要请Z公子出面,而且要出一番力才摆得平。
他总不能一副到处给Z公子惹麻烦的姿态,但如果对方摆明了“欺负”他,他就有理由了。
“对,谁都能进,就是你不能进。”
陈学兵竟不留转圜地拒绝,但随后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起来:
“哥老倌,我问你一句,你能联系上Z公子,那Z公子他爹的电话,你打不打得通?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直接打通领导的电话?因为我是做正经生意的,给国家做事,我要和你有了牵扯,领导就要对我避嫌了。”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维一眼。
刘维神色竟然有点慌张了。
怎么,我哥打不通公子他爹的电话,是因为我咯?
那等人物,电话都是接到秘书那儿,想打就打?
刘瀚内心有所明悟,但又眉头皱了皱。
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狐假虎威。
真能直接联系上大领导?
“兄弟,这事不是你说两句就能了的,我参与进来,是找了人的,人情世故,皆是成本,答应我的1500亩地,你两句话就想拿走了?”
“对!吐出来!”刘维满心不爽地道。
陈学兵神色轻松起来,靠在座位上笑道:“不就是几个亿的损失,我可以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到底几个亿?怎么补?”刘瀚并不想被糊弄。
“你是搞期货起家的,我是干什么的就不用解释了吧,这四个亿投资,你自己开个账户,我来给你操作,半年内,给你翻两倍,让你赚八个亿。”
“我还给你投钱?你拿我账户去填你的仓怎么办?赚不到怎么办?”
“我他妈百亿的投资进四川,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怕你反悔呢!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人家追着我投我都不要,你不想投,我去找Z公子,这事我一样能办!八个亿,看他想不想赚!”
陈学兵一声吼,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乌泱泱进来一大帮。
刘瀚被刺激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咬了咬牙,挥手赶紧让人出去。
他沉了口气,问道:“什么条件?”
“这钱,不是全给你的。”陈学兵这才轻笑:“你和Z公子认识,是因为阿坝四姑娘山的项目吧?那边你熟,你要拿出3个亿,配合我搞213国道的旅游项目开发。”
刘瀚顿时眯起了眼睛:“这事你也知道?”
陈学兵笑了起来。
这事再过几年,连网友都知道了。
前世网上关于刘瀚那些瞎编的流言,他是不敢随便拿出来让刘瀚的,但四姑娘山的事情他今天专门打听过,小金县的一个二把手都调走了,传闻应有实据。
“到了这个圈子,有些事就不是秘密。”陈学兵神秘一笑:“Z公子的电话我也能打听得到,你要是不想合作,以后川省的事情,我直接联系他来办。”
“我这种人嘛,手段干净,挣的钱也见得光亮,川地的事情,想必Z公子更愿意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