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昨夜也没怎么睡。
大清早,石德便来到太子宫,他这个太傅在宫内并无实职,和令狐茂不同,令狐茂在太学那边任五经博士,所以不会每日都来太子宫教刘进。
但石德几乎每日都会来太子宫教导太子刘据。
“皇孙殿下,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刘进摇摇头,石德大惊失色:“陛下驾崩了?”
“这可如何是好,昨晚老夫该入宫的!”
“储君的位置换了没有?”
刘进:“......”
“石师,您等我把话说完呀。”
“我还不知未央宫那边的情况,父亲昨夜就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石德尴尬一笑,“原来这样呀。”
说话间,刘据眼中带着血丝的走来,他先来到石德面前,提醒道:“石师,你的腰带没系整齐。”
石德低头,拱手道:“失礼了。”
刘进道:“阿耶,石师,都什么时候了,别讲究这些了。皇祖父如何?”
刘据道:“没事了,昨夜浓痰卡在嗓子,又加上伤寒流感,母后给他将痰拍了出来,这会儿他已入睡,应当不会出大问题。”
他看着刘进,道:“进儿,昨夜多亏你了,若非你叮嘱,我当时可能都要封锁未央宫了。
真要这么做,等汉武帝醒来,估计他又要被汉武帝猜疑要夺权之类的。
刘进摇摇头,又问刘据道:“阿耶,昨晚有人入宫了吗?”
刘据道:“没有。”
奇怪了。
五叔能不抓住这次机会?哪里出了问题。
本以为今日能看到皇祖父清洗的戏码,刘进不由有些失望。
“阿耶,您快去睡吧。”
看着刘据双目布满血丝,刘进便知他昨夜一夜未睡。
刘据也对刘进道:“你也早点睡。”
“石师,您担忧了,今日孤暂时就不与你上课了。”
“好!”石德自觉离去,而后刘据和刘进也回房睡回笼觉。
尧母宫,钩弋夫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昨夜老爷子挺了过去,依他的性子,今日醒来肯定要清算。
为什么他生病第一时间,自己就得到消息?很显然汉武帝身边有她的人,从此后想要再掌握老爷子的消息,恐怕会更加困难了。
长信宫也是一样。
刘?现在说不紧张也不可能,“老师,你说父皇会不会猜疑我?”
夏侯始昌蹙眉道:“你昨晚太冲动了,陛下没有你,为何要急匆匆的过去?”
“依陛下性子,怎可能不猜疑你?昨晚谁给你送信的?”
刘?道:“苏文......他并非亲自过来,找了小太监送过来的。”
夏侯始昌微微颔首,道:“死一群内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你现在需要想想怎么和陛下解释昨夜你去未央宫的事。
刘?嗯了一声,道:“我知晓了。”
......
日上三竿,汉武帝睁开了眼。
他现在身子好了很多,脸色愈加阴郁过来,对外道:“去召暴胜之过来。”
“喏!”
没多时,暴胜之抵达汉武帝左右。
“召苏文来。”
黄门苏文战战兢兢的来到宣室殿,跪地叩首道:“奴婢参见陛下。”
汉武帝冷冷的盯着跪地不断叩首的苏文,问道:“朕昨夜让你去召皇长孙,他为何没来?来的却是旁人?”
苏文赶紧解释道:“回陛下,老奴昨晚一步不敢离开陛下左右,便命下面的侍者过去通知皇孙殿下。”
汉武帝盯着暴胜之。
暴胜之冷笑道:“是他吗?”
一名小太监被带了进来,苏文忙不迭颔首。
暴胜之道:“他昨晚去的是长信宫!”
苏文惶恐的道:“你这该死的奴婢,吃里扒外的东西,咱让你去太子宫,你为何没去?”
“陛下,老奴这就亲自打死他!”
汉武帝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苏文一圈圈不断殴打那名小太监。
他挥了挥手:“拉出去打。
“是,是!”
苏文长舒一口气,看来陛下是饶恕了自己。
汉武帝对暴胜之道:“将苏文也给处理了吧。”
“还有好好查查昨晚去长信宫和尧母宫的太监,将他们所在的隶属内所有太监全部给朕处决了!”
暴胜之拱手道:“微臣遵旨!”
苏文早就想好了说辞,昨夜去传话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后路,所以才会叮嘱下面心腹小太监去长信宫。
就是防止汉武帝一旦好了,会追究他,这样他才能脱罪。
这些年他暗中分别替刘?、钩弋夫人传话,捞到了不少好处,但所有事都不是他自己主动过去,而是让下面心腹小太监去传,即便他们被抓到了,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这份警惕,让他今夜逃过了一劫。
“狗儿呀,干爷爷对不起你,你放心,干爷爷会给你好好下葬。
他吩咐下面的太监,将这名他亲自殴打死的太监拉下去下葬。
昨晚守在未央宫一夜,他也困了,长长打了个哈欠便准备去睡觉。
红砖灰瓦的未央宫长廊道内,他刚走到一处巷子,便迎面遇到了几名绣衣。
苏文侧身给他们让路,这些绣衣使都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比他们这些太监地位高太多。
一名绣衣来到苏文面前停顿,然后抓住了他的束发。
“哎哟!爷爷诶,这是做什么诶!”
那名绣衣冷冷的道:“苏黄门,陛下的意思是,你下面的人都管不好,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我送你一程。”
那绣衣渐渐扭动苏文的脖颈,不一会儿,苏文的脖颈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他眼珠子都快哭了出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不是因为秘密勾结昌邑王和钩弋夫人而死,仅仅因为没管理好下属.....被杀。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沾不上一点罪名,陛下就不会处理他,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
他犯了很低级的错误,从未想过陛下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查他做了什么,既然有了些许怀疑,又是内宦,死就死了,管你是清白还是冤枉的。
苏文双腿双手不断挣扎,绣衣似乎故意让他在痛苦中死去,并没有给他畅快的死法,临死都将他折磨了一顿。
“送去喂狗吧。”几名绣衣还有其他人要处理,没时间在苏文身上浪费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