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惯了的人都是如此,一旦逮到挣钱的机会就不敢休息,王延光上辈子也一样,直到老了才有点后悔,这辈子光顾着挣钱去了,都没怎么享受。
现在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钱要挣,生活也要享受,这样的人生才更加有趣,所以现在要结婚了,就毫不犹豫地关了店门。
在门口贴出“东主有喜”的红纸,告诉常来的顾客,要到四月四号,才恢复营业。
王引弟和万世超没有他的体验,实在是舍不得关门,但王延光态度坚决,他俩也没啥好办法,只能依依不舍的上车,回到家里,看见儿子,马上就忘了工作的事儿。
赶紧拿出他们自己买的,王延光送的玩具、零食,抱着儿子逗个不停。
晚上临睡前,他俩开始商量,“要是秀云也去店里的话,三个人就能轻松些,把鹏鹏带上去也能照顾的过来,要不过阵儿就把鹏鹏带上县?让他先适应适应?”
“嗯,确实应该,县城人说话跟我们都有些不一样,鹏鹏也得提前学,不然到了幼儿园,其他孩子都会笑话他。”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快的,刚到县城的时候王引弟连出门逛街都有点害怕,这才一个月功夫,她就能和顾客有说有笑了,甚至考虑起怎么让孩子更好地适应县城了。
王延光也请了假,按照现在的规定,结婚给三天基础婚假,晚婚(男25岁、女23岁以上)增加假期,有些地方能到七天,BJ、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甚至可以到15天。
他今年才22岁,自然不符合晚婚标准,只有三天假,他觉得时间不够,又多请了几天,唐宝生爽快地批了,“你先回去准备,我当天一早就去。’
回到家里,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墙重新涂抹一遍,屋顶缺的瓦也补上了,只等着结婚前一天屋里屋外贴上大红喜字就行了。
晚上,薛先亮高高兴兴过来喝酒,“我给我家几个闺女都说了,让他们前一天早上就过来帮忙,到时候尽管给她们安排活,不管烧水,倒水还是切菜都行。”
“姑父,蕙兰后年就该工作了吧?有啥合适的没有?”王延光问道,蕙兰是他家大女儿。
“哎,还没寻摸到门路,现在工作难找得很,咋能轮到咱。”姑父叹了口气,他也就是个乡上修理拖拉机的,哪认识什么大领导。
“我听说县里正在筹备缫丝厂,差不多后年年初招工,要是有消息我来给你说。”王延光能当上兵,薛先亮可是出了大力的,现在他女儿该找工作了,王延光也得帮忙留心。
“那好么,到时候该找谁你跟我说,我去找他。”先亮大喜过望,他现在正为这个发愁呢,没想到从王延光这儿得到了好消息。
“我先打听着,争取给蕙兰找个好岗位。”
其实缫丝厂日后的经营很一般,丰阳县本地蚕茧产量很少,县里领导发动老百姓种桑养蚕,才勉强让缫丝厂的机器开动,然而生产出来的生丝质量很是一般,根本没办法和外地产品竞争。
慢慢地,缫丝厂就成了县里的大窟窿,每届领导都要想办法给厂子搞钱发工资,勉强坚持了几年,缫丝厂还是倒闭了。
这样的工厂王延光为啥还要让蕙兰进呢?原因很简单,这是近几年丰阳县为数不多能从农民变成工人的机会,重要的不是这家厂的未来前景怎么样,而是工人的身份。
有了工人的身份,等厂子快走下坡路的时候,就能想办法调到其他单位,你要是连个工人的身份都没有,想去其他单位上班那就难了。
这就好比后世有些人考不上公务员,就先去国企,锻炼几年再转到地方上一样,都是迂回路线,要有一定人脉关系才能做到。
缫丝厂招工是后年的事情,走下坡路更是到九十年代了,到那时候王延光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白重生了,不管她想去公家单位安安稳稳过日子,还是想挣钱,王延光都能帮忙安排好。
“到时候招工咋招?我让蕙兰提前准备。”薛先亮又问。
王延光回忆一番,倒是大致想起来一些东西,“估计要考文化课,语文、数学肯定少不了,估计还要考点缫丝、养蚕方面的知识。”
薛先亮认真地把这些话记在心里,“等这几天忙完,我就去农技站找人借书,回来让蕙兰抄了慢慢学。”
这就是王延光愿意主动提起这件事的原因,薛先亮做人绝对没话说,只要有机会,他都会赶紧先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最好,这样别人帮起来也轻松。
要是换成其它人,说不定两手一摊赖上你了,啥准备都不做,就一句全靠你了,到时候他表现不好没录上,回头还要埋怨你,这样的人谁愿意招惹?
接下来两天,王延光跟家里人一起,把多养了几个月的黑猪杀了,又去乡里买了蔬菜,在晒谷场上垒起临时土灶,搭起了棚子,做好了结婚的所有准备。
结婚当天一大早,王延光五点多点就起来了,换上白秀云亲手做的新衣服,把头洗的干干净净,胸口戴上大红花。
王箱如两口子也是一样,浑身上下都换了新的,好生收拾一番,看起来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还没收拾好,薛先亮就带着老婆、女儿过来了,“拖拉机已经在山下等着了,你们赶紧下去,对联、喜字我们来贴!”
“延诚来了没?”上门接亲没几个壮劳力可不成,王延光还指望他们帮忙搬嫁妆呢。
“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好,等会来了吃碗面再走,待会儿少不得他出力气。”
亲戚朋友们陆陆续续来了,大家吃碗面就开始忙活,王延光跟王箱如、王延诚等人一起精神抖擞地下山,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纷纷过来道喜。
到山下,拖拉机头上已经扎好了大红花,众人一起上车,然后突突突地朝白家湾驶去。
白家早就安排了人在路下等,一看到我们过来,赶紧小声喊道,“接亲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