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单位好请假不?”王箱如笑呵呵问道。
“最近事情不是很忙,说一声就行了。”王延光含糊道,实际上他今天回家根本没请假,工地最近没啥大事,工程也没有啥难点,有王盛、白金义帮忙盯着就行了,下午忙完再到山下,李金锁顺道就把他捎回去,单位的领导
根本不知道他今天没上班。
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啥,只要工作完成得好,偶尔摸摸鱼谁在乎?这就跟他们之前去炸鱼、抓鳖一样,本来去乡下看管工地就没几个想去,你要求再严,那就更没人了。
“那就好,你们几个吃了么?那边正在下面,你们先垫垫?”
“吃过了,吃过了,叔,那边缺人,你给我们说。”黄贤武连连摆手。
“你们远来是客,等着喝酒就行,哪还能让你们干活呢。”
客套一番,最后黄贤武跑去搬柴火,王延光跟魏科顺一起运料,其实酿酒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是一天就能搞定的。
酒曲得提前踩好,放到阴凉干燥的地方慢慢发酵,酿酒用的玉米也得提前粉碎好,用温水浸泡一晚上待其膨胀,然后蒸熟。
再把蒸熟的玉米粒摊晒在竹席上,用木锨不断翻动,使其快速降温,王箱如会时刻留意玉米碎粒的下温度,这一步也是有讲究的,温度太高会把酒曲里的微生物烫死,太低则发酵启动慢,到温热也就是跟人体温度差不多的时
候刚刚好。
趁着晾晒的功夫,再把发酵好的酒曲拿出来,这东西和土砖一样呈长方形,外面还包裹了一层蒿草,用来增加香气,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微生物,可以用来酿酒了。
用锤子把酒曲砖砸碎,再碾成粉末,均匀地撒在玉米碎粒上,边撒边搅拌,一定要拌透了,保证酒曲和玉米碎粒均匀混合,这样酿出来的酒才好。
将拌好曲的粮食堆成一个圆堆,盖上纱布或稻草保温保湿,进行糖化;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一两天,期间会产生淡淡的酒香和果香,粮食会变得甜丝丝的。
然后是入缸发酵,将完成糖化的粮食装入洗净的陶缸中,用手压紧,中间掏一个“酒窝”(洞),方便观察出酒情况。
发酵时间根据季节不同,短则15-20天,长则一个多月,王箱如会根据经验判断,闻到浓郁的酒香且酒窝里充满酒液时,发酵就完成了。
他经验丰富,能提前判断出还要几天发酵就会完成,等今天一看,果然可以上锅蒸酒了,便喊人过来帮忙。
王箱旺等人提前在晒谷场上垒起了灶台,灶台上架着两口锅,下面的叫地锅,里面装满水,上面盖上竹篦子,再罩上木头制成的酒甑保持密封,把发酵好的粮食松散地堆放在酒甑里。
上面放上天锅,同样装满冷水,用白布和混有糠壳的泥巴把四周紧紧密封,以免蒸气外泄。
检查完密封情况,就可以点火蒸酒了,刚开始必须用旺火,过了一会儿,地锅里的水便烧开了,沸腾产生蒸汽,穿透酒瓶里的粮食,把酒精和风味物质蒸发成气体。
酒精蒸汽上升遇到冰冷的天锅锅底,凝结成液体的酒,顺着锅底汇聚到导流槽,再通过一根竹管(酒溜子)缓缓流出,围观的人马上高兴地喊叫,“出酒了,出酒了。”
(这张图各位读者仔细看,将来要是穿越回古代,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这法子和二锅头的原始工艺差不多,操作比较简单,也不需要太复杂的工具,铁锅家家都有,酒瓶也不费功夫,会箍水桶的木匠都会做,无非是把尺寸放大一点儿罢了。
“爹,你来尝下这酒咋样?”王延光接了一杯给王箱如递过去。
他没着急喝,而是先观察了下酒液表面的泡沫,这东西俗称酒花,可以判断酒精度数的高低,只见酒花如同黄豆般大小,转瞬即逝,“嗯,头酒酒花都站不住,度数还是太高了,先接上放着吧。”
所谓站不住就是酒花消散的快,而头酒就是头一波出来的酒,一般度数比较高、杂质也比较多,直接拿来喝不光不好喝,还容易喝出事,一般都是存起来做其他用处。
王箱如就站在酒溜子边,盯着酒水的变化,时不时地接一杯看看酒花、再尝一尝。
过了一会儿,只见酒液逐渐变得清澈,接到杯里,酒花也随之变小,只有油菜籽大,细细密密地浮在酒液上,他尝过满意地点点头,“头酒过了,到酒身子了,换个酒坛子接吧,今年的酒算是酿成了,比前几年的都要好。”
“好勒。”王延光搬过一个空坛子放到酒溜子下面,又拿起酒壶先接了一壶,挨个倒给大家品尝,“味道咋样?”
“箱如叔的手艺那没话说,尝不到杂七杂八的味道,香气也正!”魏科顺竖起了大拇指,“难得的好酒,延光你今年有口福了。”
“喝多了外面的酒,再回来喝我们丰阳县的包谷酒,感觉就是舒服。”黄贤武喝完一杯,又要了一杯。
王箱如这辈子最得意的手艺有两样,酿酒和种烟叶,听到大家都在夸奖,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了,“那等会儿给你们装一桶带回去慢慢喝,刚酿出来的酒还是有点太烈了,最好回家找个阴凉地方放一段时间,这样更好喝。”
接了几坛,酒花慢慢地又有了变化,成了如同芝麻一般的碎沫久久不散,这就意味着流出来的已经是酒尾了,不光度数低还带有浓浓的酸味,完全不适合饮用。
酿酒讲究“掐头去尾”,头酒和酒尾都要去掉,只保留中间的酒身,这才是一锅酒里面最精华、最适合饮用的部分。
酒酿好了,菜也做好了,大家把桌子搬到晒谷场上,兴高采烈地喝了起来,尝过今年的新酒,又换上更适合引用的陈酒,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
喝完又各自提了一桶回去,王箱如也是例里。
周日一小早,我就提着塑料桶,登下了后往西安的班车,准备让杨建武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