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小桌子就换成了八仙桌,胡月莲跟白秀云在厨房不停地忙活着,先给他们凑了八个凉菜,再一道道热菜挨个上。
得亏王箱如之前去卖酒的时候已经买了不少肉菜回来,王延光又带回来了一些,不然还真不一定够用。
客人们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他们原本想坐下喝口水,聊上几句把礼物放下就走,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还害得人家要准备这么多菜。
慢慢地就变成惊讶和羡慕了,因为桌子上好多菜他们都没见过,这年头,仓促之间就能准备起一大桌子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王家寨好多人家里,只准备了三十晚上年夜饭和初几接待客人的食材,有些日子不怎么宽裕的,连肉都没准备多少,咋可能在没过年之前就奢侈地摆宴席,上这么好的菜。
“你们家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王箱旺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是羡慕,前两年他家的年夜饭还远超王延光家,现在可是差远了。
另一方面又是庆幸,得亏当年王延光去当兵的时候他顺手帮了一把,还送了五块钱让他路上用,现在送出去的人情已经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不光分给王延光家的耕牛归他家了,耕地也分出几亩让他暂时种着,甚至连女儿也因此得到了进城赚钱的机会,将来要是找个城里女婿,那可就太好了。
大家吆五喝六地划拳,酒桌上好不热闹,只是好多人喝酒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儿看看王延光,一会儿再看看其他人,显然是有事想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最后还是王箱盛说话了,“延光,明年工地上是个啥章程?我们还能去干活儿吧?”
这话一说,王延武等跟他一样在工地上干活的人马上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问这个,要不然咋看到屋里有这么多人还舍不得走?
一般来说,拜年还是比较忌讳跟其它人撞到一起的,可现在距离过年已经没两天了,要是今天不来,明天王延光再去老丈人家,那可就错过了。
为啥不前几天来呢?这不是傻话吗?他们最想见的人肯定是王延光,他要是还没回来,去拜年送礼有啥意义?
“你们干得好,工地就不会轻易换人,不管干啥都是一样的道理,可能性先紧着熟手用,实在是没有才招新人,所以你们就安安心心的过年吧!”王延光也知道不给个准话,他们怕是过不好年。
王箱盛、王延武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顿时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啊!你放心,我们肯定不给你丢脸,保证把活干得漂漂亮亮的。”
“那明年还会加人不?我听杨老师说,明年的任务比今年重?”喝完一杯,王延武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自从他回来,好多人都过来找他,也想去工地干活儿,其中颇有些关系比较近,实在是不好拒绝的,今天看着王延光高兴,就来帮着打听消息了。
“还是看工程进度,现在还不好说。”这次王延光就不再透露信息了,他回家过年也想好好休息下,要是说实话,估计来拜访的人能把门槛给踩平了。
现在村里的壮劳力多,却找不到赚钱的营生,村里难得有人在工地上管事,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卖力气挣钱,这样的机会谁舍得错过?那还不得赶紧过来拉关系?
王延武还想再问,王箱旺直接伸出右手,“快点,我划拳划到你这儿了,你接还是不接?接了就出拳,不接就喝六盅!”
他愣了下,再一看王箱盛已经闭上嘴了,顿时也明白了,今天高高兴兴的,说这些确实不合适,还是等过完年重新上工之后,再慢慢打听消息吧!
于是也伸出了右手,跟王箱旺“五魁首,四季财”地划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王延光跟白秀云就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路下山,搭了辆过路的拖拉机,一路突突突来到白家湾,给老丈人一家拜年,再给小舅子,小姨子每人封了两块压岁钱。
倒不是舍不得多给,而是为他们考虑,给个一两块,老丈人还能允许他们留下,去买点鞭炮、糖果啥的,你要是给个五块、十块,那就得收回去了,这么多钱让孩子拿着不合适。
爹妈留在家里做饭,王延光两口子又提着礼物挨家挨户给关系比较近的长辈拜年,白兴发家自然是第一个,他不光是长辈,还是王延光两口子的媒人,要是先去别家,那可就是不懂礼了。
不管去谁家,都要留王延光在家里吃饭,王延光连忙摆手拒绝,“家里已经在做了,还等着我回去吃呢。”
“在我这儿吃也一样,我去喊你爹妈过来。”
“这不合适,我等会儿还要回去,年前就这顿饭了,要是不在家吃,下次再来,我爹怕是都不让我进门了。”
“哎,好不容易来一趟,咋连顿饭都不吃。”这话说的在理,他们也不好意思强留,于是又赶紧去给王延光两口子煮甜酒。
这次就不好不吃了,一家喝一碗,刚走了几户,就打起了饱嗝。
到白金义家的时候,他也问起了年后的事儿,王延光用同样的话回应,最后安慰了一句,“………………你们离工地近,来回方便,要是到时候再招人,肯定会优先你们。”
“那就好。”白金义很不好意思,他也早就想去给王箱如两口子拜年,可是也不知道王延光啥时候回来,到现在还没去,那就只能等初二以后了。
从白金义家出来,又去了他堂伯家,这次王延光稍微有点放松,因为这户人家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应该不会再问工地招工的事儿了。
没想到一碗甜酒喝完,堂支支吾吾问道,“秀云现在有了,他明年生了你打算安排?光靠她一个人照顾孩子怕是照顾不过来,要不让我家老三去帮忙带一带?”
啧,都想挣钱啊,王延光一阵儿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