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宗,演舞台。
台上两道身影打的难解难分,其中一方的一招一式都极为狠辣,尽是往人身上的致命处打去,看得旁边长老紧张的大汗淋漓。
台下其他弟子也时不时发出大叫。
“快躲!快躲!师兄往左......不,趴下躲避!”
“哦不!我的金币啊!”
萧炎往对手的心口出拍出一道燃烧着青红火焰的一掌,师兄大惊下意识往后退去却发现身后便已经是演武台的边缘了,再退就是直接认输。
旁观的长老见那一学即将要落在心口处,正要出手挡下时萧炎就自行将其消散,师兄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一道猛烈的冲撞直接将之撞下台去。
看了眼已经昏厥过去的那名弟子,长老眼角抽抽,无奈道:“好歹是同门弟子,萧炎你出手不要太过狠辣。”
屈指一点在弟子穴位上,让其骤然苏醒,然后就看到萧炎站在身前向自己伸手。
师兄断然是不相信这个狠人是来拉自己一把的,忍着身上的疼痛满脸心疼地拿出纳戒中的钱袋子交到他手上。
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萧炎转头向那些凑热闹的弟子看去,弟子们闷闷不乐的,但也不会言而无信,纷纷交出下注的赌资。
这一下,萧炎身上顿时多了几百枚金币,只是他却没有丝毫因为赢了而高兴的表情,只是选择了默默离去。
演武台周围的一座阁楼上,雍容高贵的现任云岚宗宗主云韵抿了口茶,望着远去萧炎的背影美目中有异彩连连。
刚刚那场对决她全程都观看了,饶是她见了萧炎娴熟狠辣的战斗方式都要赞叹一下,放眼整个云岚宗一代弟子都少有比他更有战斗才情的人。
只是他的修为,斗师二星。
玉指在茶几上点了点,云韵眼中思索。
据她所知,这位自己弟子的未婚夫应该在四年前就修为尽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斗之气三段上徘徊,然而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事实却不是这样。
究竟是谣传还是另有隐情?
一下子,云韵对萧炎多了几分兴趣。
突然,耳边响起长老云棱的声音。
“宗主,我看这萧家之子身上多有秘密,更何况乌坦城一夜之间荡然无存,虽然对外说是被强者波及,然而其中却存在着明显的搜刮痕迹,在萧家大宅的遗址上最多,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们何不让其交出秘密后离开,省的连累宗门。”
云棱看了眼萧炎离去的方向,眼中既是贪婪也是恐惧,贪婪最后还是占了大部分区域。
然而听了他的话,云韵却停下了敲击的玉指,转过头脸上浮现怒容,喝骂:“够了云棱,我还不至于贪图一个失去家的少年的机缘。”
她眉目冰冷,身边流动的风好像一道道锋利的剑气刮的云校生疼。
“如果让我听见或者看见你对萧炎出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对你执行宗法,纵使是师尊他也无法多说什么。”
听到云韵不留情面的警告,云棱面色一阵一阵白,灰溜溜的跑走,离开时还回头看了眼云韵所在的阁楼,眼底藏有极重的怨毒和嫉恨。
在云棱走后,云韵脸上冰冷的情绪转而变成了疲惫,她揉了揉眉心轻轻一叹。
师尊云山为了突破必死关,而自己也时常不在宗内,下面的这些长老与执事因无人管束而日渐肆意妄为,甚至到了贪图一名弟子机缘的地步。
云韵银牙轻咬:“何等不像话!”
奈何自己不是做宗主的那个料,根本无法管束好下面的人。
同时她放眼同辈人虽然成就斗王者大有人在,然而却没有一个可堪一用,多是一些碌碌之人。
无奈只能把目光放到下一代的弟子上,精挑细选也只选出纳兰嫣然这名既有天资又有背景的人作为弟子,可惜她的世家背景注定无法成为宗主。
直到现在,云韵终于见到一名有望宗主之位的人选,心底顿时浮现了一分爱才之心,纵使知道对方身上具有未知的秘密又如何,她云岚宗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孤单影只的少年。
云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遣人唤来纳兰嫣然,向这名可爱娇俏的少女问道:“嫣然,你觉得萧炎如何?”
因为师父叫唤而急忙赶来的纳兰嫣然听见这句话时立马眉头轻蹙,淡淡道:“天资卓越,为人可行。”
这个评价极为中肯,是她抛弃心中成见后对萧炎最为直观的感受。
同时,少年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纳兰嫣然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心静上或许有缺。”
听到此,云韵笑了一下:“心境有缺吗?”
虚长数十岁的她可是对萧炎每次看见纳兰嫣然时眼底的那抹神采看得极为清楚。
说是爱恋?不见得,云韵感觉那更像是一种对家人的亲近。
她也曾听说过流离失所者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而显然,亲手将萧炎带回纳兰家又带来云岚宗的纳兰嫣然已经被他牢牢的记在心上了。
云韵突然说出一句话:“嫣然,你对萧炎是什么感觉?”
过去云韵是反感反对过纳兰嫣然的这庄婚事,那是因为她本身作为女子就不喜欢这种指腹为婚之事,再加上当时传出萧炎修为尽失沦为废人,她也不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嫁给这样一个夫婿。
只是如今真正见了萧炎后,看清其心事的云韵的想法有些改变了。
她不认同指腹为婚,觉得毫无感情支撑到最后只会酿成悲剧,可若是男女两方皆认同了婚事,那反倒是一桩美谈了。
一听见云韵突然问到这个,纳兰嫣然身体顿时紧绷起来,眼睛瞪大好像是在问师尊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态度的!
察觉不对的她斩钉截铁道:“毫无感觉!感觉很讨厌!”
此言非虚,云韵能分辨出其中厌恶的情绪,纳兰嫣然的确很讨厌萧炎。
云韵说道:“那你还带他回家,还带来云岚宗?”
"......"
纳兰嫣然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挺可怜他吧?那实在太伤人了。
不管萧炎如今在不在身边,她都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若是传到他耳中,只怕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会更加的破碎。
模糊间能感受到自己在萧炎心中地位的纳兰嫣然做出了当下最适合的决定。
“罢了,一切皆看造化吧。”
云韵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说道:“我决定收他为弟子。”
这并未无的放矢,天资上好,且不具备背景,心性又因为灭族而得到进化的萧炎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
云韵此刻是真心想要将萧炎收为弟子。
纳兰嫣然似乎早有预料,脸色没有变化,甚至在想到萧炎日后要一口一个师姐地叫自己,她有些想笑。
是夜,萧炎专门兑换的单间中,明亮的各色火焰充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然而对家具没有产生丝毫伤害。
床榻上的萧炎合掌,顿时火焰们像是听到了号令般迅速聚集于他的手心上,被他容纳于气海之中。
本来暴烈的火焰被他调教的服服帖帖,不敢有丝毫造次。
同一时刻,萧炎身上气息陡然一增,境界再度增加一星。
云岚宗作为加玛帝国的第一宗门,掌握的资源富可敌国,这段时间内萧炎接连在宗门内部的交易所和贡献堂得来了三朵兽火。
这些兽火品级都很低,产出他们的不过是三阶相当于大斗师一级的魔兽,对原本还是斗者的萧炎来说难度还算容易,借助云岚宗的冰属性修炼地,只是稍微费了一番功夫就将之吞噬炼化。
同时他也发现不需要特意去控制每一朵火焰,只需要能操控住最强的那朵火焰就能一同控制其他火焰。
或许这就是‘异火出,万火臣服’这句话的意思。
然而,就算萧炎炼化了三朵兽火,焚决的品级依旧是纹丝不动,只是自身修炼的速度快了些许,同时修为受到吞噬火焰得到反馈,让萧炎成为斗师。
这种进展不能说不快,换成一般人想要从斗者成为斗师,没有三四年水磨豆腐的功夫可完不成。
而萧炎只是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这还是他从斗之气三段一路狂奔上来的,换成他人早就因为根基不稳遭受反噬了。
可萧炎的修炼速度不只是快,根基还很牢固,让人知道根本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
微微放松体内对各朵火焰的枷锁,任凭他们在气海中燃烧不断锤炼肉体,强烈的痛楚在全身上下弥漫,可萧炎面色却平静无比。
和那场大火相比,这点火焰算什么?
即便一年时间快过去了,可萧炎依旧忘不掉那时候的一幕幕,常常会在梦中惊醒,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入眠了,恢复精力全用冥想取代。
翻开桌上一封崭新的书信,这些时间来两位兄长不断有书信传来聊一些有的没的。
大哥的细心抚慰,二哥的宽厚待人,两位家人的情感就像是针线般把萧炎那颗破碎的心一点一点串联起来。
让这颗心脏再度有了些许温度,让萧炎感知到自己其实还活着。
书信上还写着蛇人族仍然在沙漠上搜寻着,显然是异火还没被美杜莎女王得到,自己还有时间强大自己。
萧炎已经想好了,等自己突破大斗师就启程去沙漠,就算可能性再怎么微小,自己都不能将之放过。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萧炎瞬间警惕地看着房门,不久,门外的人说道:“我是云韵。”
云韵?
这个名字萧炎怎么会感到陌生,加玛帝国又名的强者,云岚宗的宗主,同时也是纳兰嫣然的师父。
萧炎还将其与那位云岚宗上一代宗主云山一同记在心上,认为如果有二人的帮助自己在收服异火这件事上会轻松很多。
她为什么会找自己?
萧炎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与之有牵扯只有纳兰嫣然一人。
想到此他内心一紧,向房门走去将之打开。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名高挑美丽,气质高贵的女子,萧炎不敢多看,低垂着眼说道:“见过宗主。”
之前都是远观,这么近距离足够云韵将萧炎上下端详个遍。
一瞬间她就看出了萧炎体内那些共存的火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够身具多种火焰而不遭到反噬。
然后她就看到了萧炎即便是面对自己依旧是毫无波动的表情与那双空洞的瞳孔,这让她微微皱眉,心中轻叹。
灭门一事太过残酷,心境上的缺失只能由其他东西来填补。
已经做好决定的云韵毫不犹豫道:“萧炎,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萧炎心中起了些许波动,堂堂斗皇竟然半夜亲自登门要收自己为徒?她为了什么?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身上的机缘了,两排牙齿轻咬一下,直接一拜:“萧炎参见师父。”
新得一个徒弟,云韵心情顿时好极了,笑着拿出一枚纳戒交给萧炎:“这是为师的见面礼,至于拜师礼就不用了,明日清晨于宗外等我,我们去魔兽山脉历练。
都已经准备取下药尘那枚纳戒的萧炎愣愣地看着手上那枚云韵给自己的纳戒,他看着云韵洒脱离去的身影怔神。
原来真是单纯来收徒的吗?
有些不明所以的萧炎想到了一张清冷的面孔。
纳兰嫣然,是你吗?
紧紧抓着那枚纳戒,这一刻,萧炎冰冷的内心又升起了些许温度。
隔日清晨,萧炎早早地来到宗门之外,却发现有人比他更早。
抱剑的纳兰嫣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宗门有规定,新入门的弟子必须进入魔兽山脉历练一段时间,期间由长老和更强的弟子陪护。”
“我作为你的师姐,自然要承担这个义务。”
她刚一说完,不远处就响起马车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云韵那带有莫名笑意的话语。
“可是嫣然,不是有我在吗?”
云韵架着马车来到两人中间,调侃道:“有我这位斗皇宗主在,难道还不够安全吗?”
纳兰嫣然瞪大眼睛,那份清冷荡然无踪,一抹粉红悄然爬上脸颊,强行紧绷着脸辩解道:“我只是觉得作为师姐,必须要承担一些必要的工作。”
云韵笑而不语。
萧炎似乎明白了什么,恭声说道:“师弟拜见师姐!”
“哼!”
纳兰嫣然轻哼一声,但紧绷的脸却舒缓了许多,似乎是萧炎的这声“师姐”让她极为受用。
看着这一幕的云韵嘴角一勾,她感觉之后这段时间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