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一样的领地
北风裹挟著雪尘,从远山一路吹来,像是刺骨的锋刃,席捲著赤潮领的大街小巷。
即便赤潮领算是北境偏南的地区,也终於感受到了深冬的冷意。
一出门,呼出的白雾便浓得仿佛能在空中结成冰。
河面上的薄冰开始静静地蔓延开来。
林中传来偶尔几声低吼,都是开始南迁的野兽。
而赤潮领的猎人们,也抓住这短暂的时机,猎获不少野味。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北境的寒冬真的来了。
然而寒冬的来临,並未让赤潮领的秩序丝毫混乱。
家家户户都將分发的布塞进门缝,防止冷风钻入屋內。
门口也铺上了一层稻草,踩上去软软的,不容易打滑。
“来,快披上!”母亲把赤潮领分发的新袄披在孩子身上,又细细地繫紧腰带。
屋里炉火通红,热汤咕嘟咕嘟冒著泡,孩子们围著火炉笑闹。
屋外的雪再怎么飘,也隔不进这半地下的屋子。
“再冷也不怕了。”一个小孩兴奋地喊著,和伙伴们衝进雪地,扑向白茫茫的天地打雪仗。
街边角落里,几个老人裹著厚衣服和被子靠著墙壁坐下歇息,抬头看著街景,感慨不已。
“原本啊—每年都是硬熬过去的。”一位老猎人嘆了口气,眼神微沉,“可还是冻死不少人。哪像现在有吃有穿,这全靠路易斯大人。”
一位流民抱紧怀里的新袄,眼眶微红:“要不是路易斯大人收留我—我怕是早就冻死在雪原上了。”
远处铲雪的奴隶们停下动作,抬起头相视一眼。
“是啊。”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我们也是啊—不在怕被像材料一样,隨意被拋弃了。”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有一丝归属感和希望,是过往的冬天从未有的东西。
街头巷尾、饭桌边、炉火旁,赤潮领的每个地方,人们都在感恩起那个带来这样变化的人。
“路易斯大人就是咱们的太阳啊。”
“是啊,是这雪原里唯一不会冻死人的冬天。”
村头的小广场上,百姓们的脸颊冻得发红,呼出的白雾在空中缓缓飘散。
他们簇拥而立,看著台上。
一名穿著厚斗篷的领地官员站上高台,展开一份公文,朗读声在寒风中清晰迴荡:
“各位乡亲父老,请注意赤潮领即將进入极寒期!这將是多年罕见的严冬,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克时艰。”
他抬高了手中的羊皮纸,语气郑重,带著一点激昂:“伟大的领主路易斯大人,心怀仁爱,不舍一人孤苦!
他已下令无论是谁,贫民、奴隶、流民,只要身处赤潮领,皆是赤潮的子民!
如有任何困难,务必第一时间上报,赤潮领绝不会让任何人孤立无援!”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小声感嘆:“真是仁慈伟大的领主啊——”
官员语气愈发高昂,感情真挚地继续念道:“领主大人始终將大家的安危放在心头!
在其他地方,灾寒將至,冻饿之灾横行之时。
而在赤潮领,我们有熏鱼,有粮仓,有冬衣,有炉火!
我们將是帝国北境唯一一片不会冻死人的土地!”
这句话一出,人群里爆发出低低的欢呼与喧譁声,脸上皆带著自豪与感激之情。
“赤潮领万岁!”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
“路易斯大人万岁!”喊声很快此起彼伏,在这个严冬,竟让人热血沸腾。
官员抬手示意安静,是:“记住,这不是奇蹟,而是我们团结与奋斗的成果!只要紧跟领主大人的步伐,我们一定能战胜寒冬,迎来新的春天!”
人群爆发出新一轮的掌声与叫好声。
他们眼里都透出一种光,带著希望,带著坚信,他们相信路易斯大人会说到做到。
如自己写的软文一样,赤潮领在路易斯的治理下,赤潮领的冬日虽然寒冷,却並然有序,稳稳噹噹。
家家户户炉火通明,孩子们仍能在雪地里追逐打闹。
炊烟缓缓升起,熏鱼、黑麦、土豆等等粮食堆满了仓库。
然而赤潮领之外的其他北境领地,却没有这般幸运,拥有路易斯这样一个领主。
风从北面刮来,卷著雪粒狠狠砸在屋檐上。
这里是麦金尼男爵的领地。
同样在北境,但是一个比赤潮领更靠南一点的领地。
可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死寂一片,连其他的动物也没有。
几间破败的屋舍,门缝破了个大洞,风雪肆意钻进屋內。
屋里几个百姓蜷缩在角落,披著薄得几乎透明的破毯子,满脸冻得铁青。
孩子瘦弱到连哭声都听不见,只是睁著乾涸的眼睛发呆。
“再坚持几天,或许雪就停了,或许能出去找点树皮。”有人低声呢喃,眼神里既有麻木,也有一丝奢望。
可没人回应他的言语,大家都太冷,冷到连点头都费劲。
一个破木桶里雪被堆满,这就是他们的饮水与食物。
有个老人缩在墙角,呼吸微弱,眼皮查拉著。
突然一阵风吹开门板,他的身子颤了颤,没再动静。
“死、死了”有人小声说,声音带著发抖,听不出是冷还是怕。
但没人理会,因为这可太常见了。
这些还是自由民,而奴隶的地窖里,更惨无人道。
角落里几个乾瘦到只剩骨架的身影歪倒著,裹著破麻袋,像是隨时会碎裂的枯枝。
空气里混杂著霉味与腐臭,沉甸甸压在每个人胸口。
那味道里,不仅有死亡的气息,还有一种让人室息的绝望。
几具户体倒在墙边,脸上覆著一层薄霜,睁大的眼晴死死盯著天板,仿佛死前仍在等一丝救赎。
可这里是赤潮领的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
没人哭,也没人惊慌。
只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默默看著,甚至懒得挪动。
死一个?死几十个?
没差了。
死去的奴隶都被丟到雪地里,连个像样的坑都没有,任凭大风將雪堆在他们的尸身上。
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角落里一个中年汉子靠著冰冷的土墙,怀里楼著奄奄一息的妻子。
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说话时几乎听不出声音:“熬著吧,活一天算一天,难道指望那个主人救命?”
他没说完,冷笑一声。
那笑声低沉又乾涩,像被冻裂的柴火,听得人心头髮凉。
没人回应,只有一阵风掠过,破烂的窗帘剧烈抖动,像是在为这里的死寂默哀。
然而镜头一转。
不远处的麦金尼男爵府邸內,如同另一个世界。
大厅灯火通明,壁炉里熊熊燃烧的木柴啪作响,驱散了所有寒意。
长长的宴会桌上堆满了食物,整只烤羊、刚出锅的乳猪、油亮的香肠串,成筐的水果被隨意堆放。
许多只是被咬过几口就丟在一旁,烂得发黑。
地上撒著大块麵包渣,混著洒落的酒液,被人一脚踩得稀烂。
麦金尼男爵正醉地半靠在椅子上,怀里搂著一名年轻的女僕,呼吸间儘是酒气。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著女僕的雪白兔,笑得放肆:“来,亲一个,给本大人添点好运!”
周围的几名骑士也喝得红光满面,赌桌上的牌散乱一片,铜市银市堆得老高。
“哈哈,麦金尼大人,你这手烂得不行啊!”一名骑士大笑著將牌扔出,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少废话!”麦金尼骂骂咧咧地扔掉酒罈,踢到地上,浓烈的酒香溅了满地,顺著石砖缓缓流淌开去。
没人去管。
反正这屋子里酒肉管够、女人管够、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屋內的世界和屋外的世界天壤之別。
麦金尼其实只是一个新临时继位的新男爵。
前任兄长在雪鹰城的战役中战死,而他靠著家族的身份顺势坐上了男爵之位。
虽说刚经歷战爭,但实际上麦金尼的领地並没有真正受过什么雪誓者的袭击。
反而因位置偏僻、在山沟沟里,暂时的安稳,成了他享乐的温床。
战爭与饥荒对他而言,不过是赌桌上的谈资罢了。
“嘿,来来,继续!把那瓶好酒也拿过来!”麦金尼放声大笑,眼神放肆地扫过另一边的侍女们,“来来来,靠过来一点!”
就在一片喧囂混乱中,管家低著头弯著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咳,大、大人.”
麦金尼正搂著女僕喝酒,眼神迷离地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什么事?没看老子正高兴著呢?”
管家额头沁出冷汗,小声道:“是、是粮仓的事刚才盘点了一遍,发现—,
储备、储备可能—.不够整个冬季用了.”
“哼,不够就不够啦,让那些奴隶饿死好了。来年开春再买新的就是,饿死几个烂命,碍得著谁?”
管家脸色发白,眼珠动了动,终於咬牙低声提醒:“可是———.不仅是奴隶连男爵府的储粮恐怕也不足。”
这句话一落,原本笑闹的厅里顿时安静了一瞬。
麦金尼缓缓转过头,醉意里透出几分阴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