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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约瑟夫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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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约瑟夫的结局



帝都地牢第九地下层,光明永不触及的深牢。



这里的空气里没有尘土味,只有潮湿、铁锈与腐烂混合出的刺鼻味道。



墙面覆盖著斑驳的苔蘚,血跡早已渗入石缝,凝结成乌黑的纹路,像是某种诡异的纹章。



约瑟夫·卡拉迪,曾是意气风发的北境开拓贵族。



如今却只剩一团被剥去尊严、皮肤与人形血肉。



他蜷缩在铁製审讯椅上,双手悬掛,脚踝被生锈的锁链死死缠住,伤口溃烂化脓,连乌鸦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模样。



他低垂著头,髮丝黏成一缕缕漆黑的绳索,早已分不清是泥水、血液还是泪痕。



“说吧,约瑟夫阁下,”



右侧的审问官笑著靠近,嘴角抽搐著,露出因烧伤而错位的牙床,“这已经是你第十四次交代了,我们想听第十五次。”



约瑟夫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那只肿胀的眼皮,看著那双布满疤痕的脸。



另一位审问官,懒洋洋地走上前,伸出义肢,啪地一声扯掉约瑟夫身上一小块尚未结疝的皮肉。



“啊——.啊啊—”



他的惨叫仿佛连地牢都无法完全迴响,因为这声音太熟了,连石壁都麻木了。



疼痛只能让他再重复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语。



一开始,他在惊叫中仍会思考:



是谁出卖了我?



那位路易斯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到了现在,约瑟夫已经不再思考,只想一件事:“杀了我—让我死—求你们··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祈求死亡了。



“你想死?”烧伤脸的审问官轻声呢喃,语气就像是在调情,“对不起,陛下还没批准你死哦。”



“还有我们想看看,一条高傲的狗,究竟能叫几声。”



他们笑了,像是说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



一个拖长声音,一个冷笑出声。



约瑟夫听著这些笑声开始呕吐,却吐不出东西。



他曾是北境的无敌策土,意气风发,谈笑间掌控一郡,如今却连一句话都说不清。



他甚至开始羡慕那些在刀下乾脆死去的室友了。



“也差不多了。”



装金属义肢的审问官將约瑟夫的话语再次记下来后,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似乎也累了,背靠在潮湿的石墙上伸了个懒腰:“能说的他都说了,反覆说了好几遍。”



独眼的那位审问官一边把写满血渍的羊皮纸捲起,一边低声咕儂:“情报重合度九成以上,误差不到两句话。”



“嗯,大概也挖不出什么新东西了。”金属义肢点头,“把这份供词、信件副本、帐目,还有那封联络信全递上去吧直接送给陛下。”



“陛下看到这些,应该会笑的吧。”



“至少嘴角会动一下。”



两人不再理会地上浑身颤抖的约瑟夫,慢悠悠地收拾工具,像屠夫清洗砧板那般隨意。



他们离开前还互相低声说著什么“应该被公开砍头把”之类的词。



最后铁门咔噠一声关上,火把熄灭,地牢再次归於死寂。



黑暗中,只剩下一个人断断续续、混杂血沫的低声呢喃:“求你了———让我——死吧....



约瑟夫的愿望,终究还是实现了。



三日之后,帝都一一龙阳广场。



这是帝国最古老、最繁华的十字主道交匯之地,街道半封,巡逻军队持剑警戒,站位如林。



广场外围拉起了三层铁索围栏,名义上是“禁止閒杂人等靠近”,但围栏之外,黑压压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平民。



这是龙阳广场的惯常景象。



自现任皇帝即位以来,这里就成了帝都最著名的“肃政刑场”之一。



两三天就要有一个人头落地,罪名千奇百怪,但砍得最多的,偏偏不是普通人,而是曾经权贵。



落马的贵族、大商人、军官、学士,只要惹怒了“上面那位”,没一个能善终。



而到了近两年,这种“清洗”更是愈发频繁。



民间有句玩笑话:“谁若被叫进內务厅喝茶,家人就该去铁匠铺定棺了。”



但讽刺的是,哪怕如此血腥,百姓们却並不觉得害怕。



“又来了。”



“谁啊?认识吗?”



“不认识,大概又是哪家犯了事的贵族。”



“听说是卖军械的那个家族?反正这些年砍得多了,我都记不清谁是谁。”



人群中有卖瓜子的、卖炒栗子的、小孩子骑在父亲肩头看热闹,还有老汉蹲在最前排占座位。



这一切像是市集,而不是刑场。



他们看不清高台上的罪状,更不在乎台上的人是谁。



他们只知道,今天又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要死了。



广场中央,那座寒铁打造、覆著黑布的高台肃然嘉立。



四面悬掛通告,写著:叛国、资敌、谋乱北境、欺瞒朝廷】



金粉描边,银钉固定,寒光森森。



但在围观人群眼中,那不过是“惯例”的装饰。



“你说他求饶吗?”



“贵族一般都装得挺硬气的——但砍下来的时候叫得可响。”



“我赌他晕过去。”



低语中,钟声响起。



押送犯人的铁笼车缓缓驶入。



押送犯人的笼车嘎哎停下,铁门开启,几名全副武装的禁卫走上前,將里面那个“人”拖了出来。



那是一具血跡斑斑、骨架扭曲的人形残骸。



约瑟夫·卡拉迪,昔日高坐宴席、侃侃而谈的贵族,如今在这片阴影中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



他被两名军士拖著,像拖一袋破碎的稻草人。



就在昨夜,审问官却破天荒地请来了一位隨军医疗官。



“让他至少看起来像个人』。”



“斩首总得体面点,不然嚇到小孩。”



於是他的脸被清洗了,断掉的鼻樑被硬生生矫正,脸上的血被刮去,骨折处包了绷带外表看起来,还算“完整”。



他们甚至给他套上了原本定製的贵族黑袍,只是沾了血,洗得发灰,袖口破了两道口子,像是棺材里翻出的旧衣裳。



约瑟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上去的,也许是被推的,也许是被吊著的。



司刑官打开行刑名单,照著念道:



“约瑟夫·卡拉迪,因触犯帝国律典:私通敌国、出卖机密、勾结商贾、煽动割据,



罪证確凿,三罪並定,判以死刑一一斩首,示眾。”



他被压上寒铁台座,脖子被卡入冰冷的剑子架。



龙阳广场的寒风灌进衣襟,冰冷刺骨。



他忽然听到有人在笑,还有人叫好。



他睁开肿胀的眼皮,看见人海,看见他们爭先恐后地张望、评论、下注。



他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他只是今日的“节目”。



“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约瑟夫在心里问自己,但再没有人回答。



前排看台上,几位新贵跪坐在布幕后,低头不语。



一些老贵族也到了,神情冷漠、衣装整齐,仿佛这是某种社交必须打卡的清晨仪式。



“真的是卡拉迪家的儿子啊·卡拉迪家这下要遭殃了。”



“喷,三罪並罚,连贵族处刑特权都没了。”



“皇帝陛下这几年,从来没开恩过。”



这些窃窃私语,没有传出一尺远。



所有人都知道,广场四周暗藏的红衣监察官正在记录每一句话。



司刑官回头看了看钟楼,时间正好。



高举的斩首刀在阳光下闪著银光,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执行。”



刀锋落下,人头滚出数尺,鲜血如泉涌,溅染台阶。



人头落地的一瞬,整个广场仿佛凝固了数秒。



然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斩得好!”



接著,第二声、第三声,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响了起来。



“罪有应得!”



“再砍一个!”



“斩得真乾脆!”



笑声、叫好声,夹杂著孩子们的惊叫与小贩的吆喝。



有人挥舞手帕,有人扔出铜幣,还有几个年轻人趴在围栏上,兴奋得仿佛刚看完一场精彩的角斗赛。



他们不知道那个倒下的人是谁,也不关心。



对他们来说,那不过是帝都清晨的“节目表演”。



有血,有罪,有判词,有砍头,齐活儿了。



至於什么“卡拉迪家族”、什么“军事机密”———



他们听不懂,也不在意。



这年头,只要不是自己的脑袋落地,那就是好日子。



广场边,刑台的血尚未乾透,乌鸦已然落下,啄食著断裂的残骸。



而不远处的钟楼,又开始奏响帝国制式的报时乐曲。



因为这件事的,倒霉的不止是约瑟夫。



卡拉迪家主·埃尔曼坐在书案前,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没有往日的铁血与威仪,只有一种说不清的疲惫与惶然。



他的右手不停地颤抖著,墨跡在奏章上拖出一道模糊的尾痕。



“以卡拉迪之名,与叛徒切割——.以三座边地要塞与三成兵权,请求圣裁——”



他咬牙,在最后一行签下名字,將印戒狼狠盖下去,仿佛能把一纸罪过一同压碎。



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以父亲的身份断绝亲子,以家主的身份断腕求生。



然后,他终於颓然靠回椅背,像是被抽空了所有骨头与力气,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



“混帐东西.该死的废物..”他低声咒骂,喉咙里带著粗哑与血腥味。



“勾结外商、出卖军情、招摇撞骗地玩些破烂把戏他以为自己在演什么权谋戏?!”



他用力捶了一下桌面,力道之大让酒盏都跳了起来。



“他毁了自己,也把我几十年打下的根基、卡拉迪几代人的血汗,一併拉进了泥潭!



怒火燃烧到了极点,最后却只剩下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嘆息。



他不想哭,但眼眶泛红。



埃尔曼·卡拉迪一生打过无数场仗,躲过三次政治陷阱,从泥沼里把卡拉迪家拉到中心。



可他从未想过,给自己致命一击的,不是敌人,而是家人。



是那个他曾经亲手抱起的婴儿,如今用整个家族换取了一场极刑。



“混帐东西”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是喃喃自语,像是要把那个名字彻底从记忆中剔除。



他如今能做的是,希望这次皇帝能手下留情吧,



本以为会收到一个回復,哪怕是一句“罪不至此”,都能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



但什么都没有。



三日过去,五日过去,一点风都没有吹来。



直到第七天清晨,宪政部派来的快马骑士抵达卡拉迪宅邸,带来了一封皇帝政令。



厚重的书信被送上来时,他仍在书房里批阅军报密封上的火漆未乾,印著帝国宪章的金色纹章,昭示著它来自最高权力一一皇帝的枢密院。



他颤著手打开,一页、两页、三页·



第一道政令,撤销西南防区军事承包权。



那三支驻守边境的老军团,將在接下来十日內被皇家龙焰骑士团接管。



卡拉迪家的军旗,將从要塞上降下,取而代之的是金龙族旗。



第二道政令,夺贵族三权:贵族议会永久席位、军校引荐资格、皇家猎场特许证。



这是赤裸裸的剥爵行为,几乎等同於把整个家族逐出帝都贵族圈。



第三道政令,审查帝都资產,冻结贵族银行帐户,两处家宅封锁调查。



字字句句,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埃尔曼站在大厅中央,手中握著刚刚由皇家信使亲自送来的三道密封詔令。



信纸边角尚带余温,金漆的帝国纹章耀眼而锋利,仿佛在对他冷笑。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面无表情,却像每一个字都在他心口钉下一枚钉子。



“撤销剥夺—冻结当最后一句话落下“即日起,特派官將进驻卡拉迪属地执行过渡管控”、



他仿佛被抽去骨架,一瞬间跌坐在那张他曾端坐无数次、象徵权柄的主位上。



厚重的椅背撞在身后,发出一声空响,像是老屋塌陷前的最后一声喘息。



身侧的家臣、管家、侍卫、几位族儿子,皆若寒蝉,不敢出声。



埃尔曼缓缓垂下头,捏看詔令的手掌在颤。



可他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羞耻,而是虚脱。



那些字句,哪怕他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读出来的那一刻,才知道“剥夺”二字真正的重量。



那不是从他身上拿走一点权势,那是在拔他的筋,刮他的骨,是將整个卡拉迪家从帝国的黄金脊柱上,生生下来。



他发出一声喃喃低语,声音低得像是回音:“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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