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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母巢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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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母巢的结局



路易斯抬起右手,手势简洁而果断:“继续,准备第二阶段。”



“是!”旗令兵立刻高举信旗,双臂连挥数下,动作乾净利落。



战旗挥出了出击的信號。



高地下方,早已埋伏多时的火线组顿时动了。



“接令!火线推进!”



骑士队长低声怒吼,战甲在夜中撞击出沉重回响,他一抖手中的战刃,脚下战马隨之一跃而出,领著身后的精英骑士们骤然衝出。



沉重的火把高高扬起,隨即拋洒而出的,是被调配得近乎沸点的火油。



壹一一烈焰一瞬之间吞噬了前线,火墙仿佛有生命,咆哮著、奔涌著,將整个阵地切割成数段。



虫户被烈焰舔上肢体的瞬间,发出野兽般扭曲嘶哑的惨豪。



但下一刻,哪怕半边身子烧焦,它们仍在爬动,仍在扑咬,仿佛燃烧只是另一种驱动它们前进的力量。



精英骑士队长策马上前,蓝色披风染著灰黑的火星,冷声喝道:“布列尔,



你带左翼,其余隨我往右,別让它们从火线里钻出来!”



“遵命!”



北境的精英骑士出动了。



他们是走过户山血海、在冰雪中刺穿魔兽咽喉的老兵,每一个人都能以一敌三。



但这次的敌人不是人。



“啊啊啊啊!滚开!”



一名骑土挥剑斩下一只虫尸的头颅,但对方却连死前最后一击都带著疯狂它已经被斩断的手臂竟还爬上他的腿甲,死死咬住不放。



“西恩!西恩你!”



另一名骑士扑过来將手臂拍飞,但那骑士已经倒地不起,血从护颈处涌出,



一瞬间便將灰白盔甲染得通红。



火线继续推进,火墙像巨蛇一样扭动著把虫户一段段封锁。



但也有精英骑土,在混战中被拖入火中,与敌同焚。



“等等———·那是—一贝尼托?!”



一声惊呼让数名骑士一瞬失神。那个身影曾是他们的同袍,笑著与他们饮酒,睡在同一个营帐,曾立誓要在战场上彼此照应。



现在他却浑身腐烂,瞳孔泛绿,口中喷吐著尖锐嘶叫,身后拖著一串触鬚般的寄生神经。



“他—已经不是人了。”



“斩了他!”



贝尼托扑了上来,嘴里咆哮著,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感情。



战友们在火焰与泪水中合力围杀,终於將这个昔日的朋友斩於火光之中。



头颅落地的一瞬,他的口中似乎还吐著模糊的音节。



烈焰翻滚、烟雾遮天,火墙像囚笼一般锁住了虫尸,也分割了它们的路线。



试图回援的高阶虫尸从另一侧涌来,却被烈焰逼得连连后退,在炽热中翻滚挣扎,化为焦黑的尸骨。



在火线最前端,封锁组的骑土死死挡住试图衝出的漏网之虫。



长剑如壁,血肉如墙,哪怕倒下也有人补位。



“只要火墙在,我们就能压制它们!”



一名满身鲜血的骑士咬牙高喊。



埃德蒙公爵立在高处,凝视那翻腾如潮的战场。



他的手紧握著剑柄,眼中难得浮现一丝肃然。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这不是混战,这是———一盘棋。



路易斯——这根本就是一步步,把敌人推上死路。”



火势仍在蔓延,虫尸试图突围,却被火墙封锁。



高阶虫尸想调头回援,却被反烧的热浪击退。



整个战场,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火网彻底锁死。



“成了。”骑士队长立於烟火之间,望著前方那一道道被切断的虫潮,“我们切断了它们的根系,让它们再也不能集体移动、不能返回母巢。”



“但这不是终点。”他抬头看向更远方,那片火墙尽头的寂静区域。



那里就是突击组的目標所在。



“现在,是时候让那位年轻的领主送出他真正的杀招了。



浓烟蔽日,战场翻焰如潮。



精英骑士用血与火,在敌阵中撕开了无法癒合的裂口,为那最致命的一击突击组的奇袭,贏得了唯一且关键的窗口。



浓烟滚滚中,路易斯站在山坡上,披风烈烈翻卷,火光在他眼底跳跃。



他望见战场上的裂口终於成形。



虫尸被火线撕裂,指挥层彻底中断,敌阵哀豪如兽,陷入无主的混乱。



“就是现在。”他低声道,唇角一抹冷锋般的弧度。



“挥旗一一突击开始。”



旗令兵高举战旗,猛然挥动,旗帜在滚滚硝烟中划出弧线!



突击信號,已出。



远处火线上,兰伯特猛地回头,望见那抹熟悉的旗帜在火海之中升起。



他面甲下嘴角一动,声音如铁片破空:“现在。”



突击组出动!



重甲鏗然,脚步如雷。



每个人都清楚,他们所走的是一条不容犹豫的血路。



他们衝进火光与尸骸编织的炼狱,如一柄被战意锻造的利刃,毫不偏斜地直指虫巢核心。



烈火在身后如狂兽咆哮,火浪呼啸捲起灼风,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室息。



焦黑的虫尸横七竖八地堆叠著,有的还在微微抽搐,有的张著嘴像是在咀嚼死亡。



“清道!”兰伯特一声令下。



一道黑影掠过,一只残存的虫户刚跃出半空,便被一柄细剑钉入眼窝,挣扎中被重甲兵一脚踩碎头颅。



“左边三点钟,高速接近!”



另一名骑士闻言立刻反手拔刀,寒光一闪,一道虫影应声而断,残肢甩在烈焰之中,瞬间焦炭化。



再前进!



剩余的虫尸在暗影扑出,如被血腥引来的鯊群不断扑出,却全被铁与火的合奏碾碎。



烈火瓶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一群蠢动虫尸之中。



“点燃。”



喷火焰轰然炸开,虫户连声尖叫著在火中翻滚,挣扎的四肢拍击地面,像在给地狱奏乐。



它们的皮肤炸裂,体液喷涌,空气中瀰漫著灼热恶臭。



但突击组无视这些,只一往无前。



不是因为他们无惧,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最锋利的那把刀,只为刺进敌人的心臟。



最终他们踏入了虫巢深处。



空气像是凝固的粘液,呼吸都变得沉重。



火焰无法彻底照亮前路,光线在这片区域仿佛被某种无形物质吞噬,只能勉强映出近前几步。



墙壁不是石,也非土,而是某种暗红色的、潮湿的、有温度的东西。



如同巨兽的內臟,轻微鼓动著,仿佛正在缓慢地呼吸。



不规则的褶皱在他们周围涌动,隱约可见流动的影子和———“人脸。



那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地浮现在“肉墙”表面,模糊、畸变、甚至熟悉。



眼睛闭著,嘴唇蠕动,仿佛在低声呢喃。



下一瞬,它们睁开眼,看向骑士们。



“你们看见了吗?”一名骑士忽然低语,声音里带著颤抖,“那是·我哥哥的脸”



“闭嘴!”兰伯特沉声怒吼,斩断话语,“全员注意,虫巢会操控你的感知!不要去看!不要去听!”



可是人类岂能完全封闭感官呢?



有人听到母亲在呼唤他归家,有人听到战友在临终前的语。



更有人听到了自己死去的声音低沉、乾涩,在叫自己的名字。



“往前冲,別回头。”兰伯特重复,语气如冰。



前方,是虫巢的心臟。



一处巨大的中空腔体豁然出现,宛如一座不该存在於人世的神庙。



腔体內壁布满柔软触鬚与螺旋状的“孵化层”,千百虫卵沉浮其间,如腐败浆液中的泡影。



腔体中央悬吊著那颗“囊核”。



它不属於这个世界。



半透明的生物结构轻轻跳动,像心臟,又像某种古老神灵未睁的眼。



每一次跳动,周围墙体就跟著轻轻脉动,呼吸、搏动、共鸣·——·



整个虫巢仿佛是这颗囊核的延伸。



“是它。”投射手轻声说。



声音像是压在口腔底部,一种本能的抗拒与恐惧让他不敢大声。



然后“它”睁开了。



囊核中央缓缓裂开一枚孔洞,露出內里翻滚的幽红光芒。



那不是光,而是某种纯粹的精神污染,如瞳孔在凝视,如地狱张开血盆巨口。



骑士们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有人的膝盖在颤,有人身体僵直,汗水浸透了內衬。



但没有人后退。



他们的甲胃灼热,心跳剧烈,呼吸沉重如锤,却依旧举起武器、压低身体、



向前衝去。



他们是赤潮领的守护者,是燃烧中唯一能穿越混沌的利刃。



“红铂弹一一发射!!”兰伯特的命令如雷霆炸响。



突击组没有丝毫犹豫。



轰!!



数十枚红铂魔爆弹几乎在同时划破空气,拖曳出细长而刺眼的火痕,精准射向囊核。



“撤!”兰伯特吼道没有人等它们的结果,下一秒,所有人已经转身,全速撤退!



他们不需要確认命中,只要接近,就足够了。



背后一连串爆炸轰然掀起!



高温如炽日坠落,魔爆震盪如同无形之锤,將整座腔体的结构从根基震碎。



灼热烈焰狂啸著穿透孵化层,將那些蠕动的卵囊、柔软的寄生管线点燃、碳化、吞噬成火云!



囊核在爆裂的火光中扭曲挣扎,数十条黑色触鬚从腔体顶部垂落,疯狂试图拦截红铂弹。



但它们在高温下连一秒都撑不住,就像乾草碰到炼狱之焰,一触即燃、顷刻焦糊。



那颗巨大“心臟”般的结构像是感知到了毁灭。



它颤抖著、抽搐著、睁大的“眼”中浮现出惊恐与仇恨,隨即在火焰与震盪中彻底塌陷。



正如临终前的野兽,母巢在死亡前的剎那陷入癲狂,



残余虫户被某种未知意志驱动,如疯狗般咆哮衝来,自爆、撕咬、燃烧,將自己化作最后的献祭!



它们已不再是军队,而是一群失控的诅咒。



每一具腐烂的身躯都在呻吟、爆裂,只为拖住撤退的突击组,將他们拖入同归於尽的黑暗中。



“挡住它!”



兰伯特怒吼,手起刀落,將一只疯狂扑来的虫尸一劈两段,黑血飞溅。



副队长紧隨其后,一记旋斩將另一只炸裂虫户击退。



下一瞬间,轰的一声,酸液如溶铁喷洒而出!



“啊啊啊!”



一名骑士猝不及防,整张面甲被酸液腐蚀塌陷,金属与血肉一同冒烟、焦黑、崩溃。



他却没有退后一步,反而咬紧牙关,用扭曲的嗓音怒吼:



“我来挡路!你们走!”



他高高举起盾,仿佛一面燃烧的铁壁,横立在唯一出口前,用烧焦的手臂將火盾死死抵住塌陷边缘,挡住扑来的虫户洪流!



他浑身冒烟,身影在火光中摇晃,却脂然不动,如同死亡也不能动摇的守门人。



最后几名骑士拖著他的户体奔出通道,身后爆炸声轰然撼地,整条虫巢通道如火山喷发般猛然崩塌、吞没一切!



炽热的气浪席捲而出,將他们拋上半空,重重落地。



背后是烈焰冲天的地底坍塌,像是一颗怪物的心臟被人从根部连根拔除。



他们做到了。



而外部战场,骤然剧变。



那原本如同潮水般推进、令人生畏的虫尸军团,在爆炸的一瞬,彻底崩溃了。



它们仿佛被某种精神利刃刺穿了中枢。



一头头怪物突然停顿、抽搐、低鸣,眼中失去了光芒,却多出了癲狂的混浊原本森严的军阵瞬间瓦解,那些曾令骑士胆寒的虫尸,此刻正发疯般地衝撞、跟跪、翻滚,將自己和周围的同类一同碾碎在泥中。



断肢、残躯、血液、臟器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血色沼泽。



虫潮之中,惨叫声、尖啸声、咀嚼声、骨骼碎裂声匯聚成地狱的交响乐。



而此时,战场上却无人发令进攻。



因为所有人都在震撼地目睹这一切。



就连久经战阵的霜戟骑土,也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恐怖的场景。



路易斯静静地站在高台上,眸光凝视著战场。



但他眼底却没有一丝动摇,反而·浮起一缕深藏的亮光。



“成了。”



他语调平静,像是在確认一个早已预计的结果。



“所有人,按既定路线撤退。”



他对身旁的旗令兵下令,“拉开包围,构筑防线,不必再主动进攻。”



旗帜挥动,命令如影而至。前线的骑士团迅速而有序地脱离战场,犹如潮水退去,不见半点慌乱。



而站在他身侧的埃德蒙公爵,最初还未完全反应过来。



他望著虫潮自相残杀的景象,眉头紧锁:“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自相残杀?



3



接著他的目光一闪,回想起方才那声震天动地的爆响。



拼图瞬间拼合,一切豁然开朗。



难道说·—..—母巢,被炸了?



而母巢炸了后,虫尸没人控制,彻底疯狂了。



他转头望向路易斯,那少年仍然风尘未改,黑髮被战火染得发灰,神情沉稳,眉目间没有喜悦,也没有骄矜,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就靠那种火焰切割』?靠一次突击?一小队投射手与骑士?”



埃德蒙没有將心中惊涛骇浪表现出来,但他的目光,却久久停在那个少年的背影上。



他原本就不曾轻视路易斯。



清风岭一役,他便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凡。



胆识过人,当机立断,虽有运气成分,却更有临场智略与战局感知。



那时他心中已有评语:这是可以雕琢的好苗子,將来或许能成为北境的中流砥柱,所以才会把女儿嫁给他。



但公爵没想到,路易斯的光芒不在未来,而在现在。



路易斯的沉稳冷静,不是偽装。



他的布局算计,不是侥倖。



那份把握战局的手段,冷静斩断敌军中枢的决断,早已超出有前途的范畴,



而是一一真正能掌局的人。



“原来如此。”他低声嘆息,神情复杂。



埃德蒙公爵在心中第一次,真正地放下了那份贵族长者的俯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静的敬意。



虫潮失控后的混乱,並未持续太久。



失去母巢指令的虫尸群,像被抽乾灵魂的空壳,在狂乱挣扎一阵后,开始迅速“自我消化”。



数十万虫户,在极短时间內,便只剩下一地的血泥与碎甲。



等到天地归於寂静,路易斯才低声下令:“收拾战场,清点伤亡。”



但当清点结果传回,路易斯却沉默了。



赤潮骑士团,三名精英骑士阵亡,十二名正式骑士战死。



虽然是个很好的战损比,但他还是有些难过。



他们之中,有的人,是最初隨他跋涉雪原、跨越北境的人,还有的人——“——在昨夜还与他谈笑风生。



战场上血雾未散,烈焰仍在余中跳动。



骑士们拖著伤体返回阵列,火盾被烧穿,甲冑焦黑,依旧笔挺立於原地,脸上的悲伤与骄傲並存。



他们知道自己贏了,也知道这场胜利的代价。



而这时,埃德蒙却注意到一件事:



路易斯没有露出喜悦。



他只是站在那里,眉头微,望著虫巢废墟久久不语。



仿佛在他眼中,这场胜利並不完美,甚至—————令人遗憾。



“这还不满?!”埃德蒙心中微微震动。



若是换做旁人,在摧毁母巢、全歼虫潮之后,哪怕再沉稳,也该鬆口气高兴才是,可他没有。



不是装出来的冷静,而是真心觉得:还有更优的解法,还有可以救下的战士。



这份严苛令他觉得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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