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死后虽人亡政息,但并未彻底亡,因为有人把新法又重新抬了回来。
“此人便是赵宋第七位皇帝,也是赵顼之子。”
“赵顼子女不少,据载其有十四个皇子,但大多未活到成年,尤其前五子皆早亡。”
说前五子早亡,那老六肯定是活了下来,在赵顼之后继承赵宋皇位的应该便是这赵老六。
不,李念有意说赵顼前五子皆早夭,并不只是想说是赵老六即位,而是前五子早夭,赵死时才三十八岁,这第六子只怕年龄不大。
果然,只听李念道:“赵顼死时正值壮年,其长子生于熙宁二年,即赵二十一岁时,第五子生于熙宁八年,赵顼二十六岁时。若是前五子有人活下来,即位时还有个十来岁,偏偏五子皆天。”
“因此,赵顼第六子即位时才年仅八岁(以古代虚岁论为十岁)。说来,赵顼这么多儿子都死了,为何大书法家偏偏活了下来?他应该生下来就早天!”
听闻此言,始皇等人皆暗道:这小子对那位大书法家当真是恶意满满。
“赵顼这第六子便是宋哲宗赵煦,而大书法家是其第十一子。”
“赵煦即位时年幼,没法处理政务,由其祖母高太后临朝听政。准确说,在赵顼死后,高太后身份更进一级,已是太皇太后。”
“在赵顼生前,高太后便反对新法,等儿子赵顼一死,孙子赵煦又还年幼不能主政,临朝听政的高太后自然是废除新法,将在赵朝主张变法的官员逐出朝廷,任用反对变法的官员。”
“主持编纂《资治通鉴》的司马光便是在此时被高太后任用,成为宰相。”
“其实,赵煦年幼,无论是心智,还是治国理政的经验方面,都还不足,由高太后临朝听政,本来没问题。”
毕竟孩子太小,即便甘罗,也是十二岁拜相,哪怕天纵之资,八岁还是太小了些,而且干的还是当皇帝这份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可问题是高太后等人对赵顼太不尊重,一直将其当作一孩童看待,未将之视为君王。”
既然已经登基,坐上了龙椅,即使很年幼,也该予以一定的尊重,年龄再幼,那也是皇帝。
“据史载,高太后临朝听政时,其帝座与高太后的座位相对,就像这样!”
李念用左右手比划了一下,让众人明白是怎么个相对法,但众人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有什么问题。
李念笑道:“当时,赵煦未主政,政务皆有高太后决断,大臣们自然是向高太后奏事并与之相商,而奏事商议一般是要朝向闻听奏事之人,总不能以背相向奏事。”
始皇等人顿时反应过来,这些大臣朝着高太后方向奏事禀告,那帝座与高太后相对的赵煦岂不是.......
始皇等人表情古怪起来,这......真是一个很难让人想到的点,但确实会很得罪人。
“大臣们面朝高太后奏事去了,帝座上的赵煦只能看到其等臀背。还不只观看一日,而是赵煦亲政前的那些年都要看。”
只能看着大臣的屁股和背,还要连看好几年,是个正常人都会不满生怨。
而且,高太后和元?大臣们不太可能一点也注意不到他们这样干是不尊重赵煦,十有八九是他们知道,但都没当回事。
干了又咋的,小皇帝还能拿他们怎样不成?
“不仅是在此事对赵煦不尊重,在其他事上,高太后和元?大臣对赵煦也很不尊重。元?是赵煦在即位后所用的年号,但元?年间是高太后主政。”
“元?大臣便是高太后主政时任用的那些反对变法的官员,也称“元?党人’,被认为是旧党,与其等相对的便是‘元丰党人’,被认为是新党!”
“两党之争源起于政见不同,在最开始时两党还有所克制,可在两党争斗激烈时,各种手段齐用,使得两党之争最终变为打压异己之争,若一方得势回归朝堂,那另一方必会被贬谪逐出朝堂。
“可谓势成水火,两不相容,有他就没我,新旧党争持续数十年,徒耗赵宋国力。”
李念摇了摇头,接着又道:“首先是赵煦的生母,其生母出身寒微,入宫后初为赵侍女,后来为赵生下子女,才有了一定地位。在赵顼离世,赵煦即位后,作为赵煦的生母,理应提高待遇。可高太后未如此做,反而对赵
煦生母进行压制!”
冯去疾笑道:“赵煦生母天然与赵煦更为亲近,高太后将之压制,是害怕其借赵煦与她争权。”
李念道:“正是,但高太后这般作为会让赵煦怨恨。在其活着时,赵煦不敢发作,可等她死后呢?”
“还有元?四年,从宫内传出赵煦找乳母,大臣范祖禹认为赵煦才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上疏相劝,言辞激烈。”
“其言‘今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臣侍经左右,有闻于道路,实怀私忧,是以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
特别是最后一句,什么叫做“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
翻译过来便是:即使陛下您没做过这事,我等冤枉了陛下,但冤枉就冤枉了,陛下您受点委屈,不要让我们以后后悔啊。
我们都是为了陛下您好,就算冤枉了陛下您,那也是为您好啊,陛下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其等出发点可能是好的,但这做法大有问题,打着为赵煦好的名义对赵煦指指点点,还不让赵煦反驳,只会逼得赵煦逆反。”
就跟某些家长一样,不与孩子沟通交流,仔细了解情况,只会打着“我都是为你好”的名头对孩子蛮加干涉,甚至在事情未调查清楚前便处罚批评孩子。
反正,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没有坏心!
“高太后在看到奏疏后的处置也不对,她并未去向赵煦本人询问情况,而是私里将赵煦的宫女唤去拷问,全未考虑过赵煦如何作想?”
“无论是范祖禹,还是高太后,都是将赵煦当作一孩童处置,未考虑过其是君王!且即便是孩童,也有自己的想法。”
“而在赵煦十七岁时,其已可亲政,高太后当逐步还政于赵煦,可高太后恋权不去,依旧如往常临朝听政,众臣也如旧。”
王翦笑道:“其等视赵煦如无物也,赵煦心中怨恨当会极重。”
说到这,王翦想通了什么,看着李念道:“这应当便是赵煦亲政后将新法重新恢复的原因!”
李念笑道:“其实高太后和元?大臣好好教导赵煦,即便赵煦在亲政后,依旧会想要变法革新,想实行新法,但绝对不会大肆打压元?大臣,反而可能会想办法消弭新旧党争。”
“赵煦后来召回元丰党人,重拾新法,李某并不是其真心认为新法对赵宋更好,而是出于对高太后和元?党人的报复。”
“你高太后不是要废除新法,任用旧党,打压新党吗?那我就偏要跟你反着来,将你不喜欢的那些迎回来,将你喜欢的逐出去!生前不能奈何,但你死后由我做主!”
嘉庆这位好大儿也是这么对乾隆,乾隆死后,故意冲着恶心乾隆做事。
“所以,包括重拾新法,召回新党,驱逐旧党,以及废后都有赵煦想报复高太后的心理。赵煦的第一任皇后孟氏正是在高太后听政时立下!”
“赵煦是赵宋历史上一个很有天赋的皇帝,但很可惜,在高太后和元?大臣一系列操作下,没能挖掘出天赋,反而让赵煦对他们满是怨恨。”
可惜这棵好苗子,赵煦要是身体好点,被精心培养,说不定能为赵宋革除一些弊病,不会再有“靖康之耻”。
“元?八年,积满了怨恨的赵煦终于熬到了高太后病逝,他可以亲政了。高太后之所以在赵煦可以亲政时还不愿还政,是她明白赵煦亲政后必定会推倒她现行的政策。”
蒙恬不屑道:“还不是她和元?党人自己所为?其等未将赵煦放在眼中,也未好生教导,反而让赵煦满腔怨恨。她越不放权,越会让赵煦怨恨,若放权,赵煦还会念她之好,少些怨恨!”
李念道:“在亲政后,赵煦很快便召回了章,第二年改年号为‘绍圣',开始了他的抬新党压旧党之路,追谥王安石,允其配享太庙,追贬司马光,将苏轼等人?到岭南。”
“苏轼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便是出自这一时期,要不是赵煦贬了他去岭南,苏轼还做不出此诗。”
“不仅打压元?旧党,赵煦甚至还想把高太后的封号和待遇废去,以‘老奸擅国”阴斥高太后。”
这积累的怨恨不是一般的大,但想想也合理,在上朝时看了好些年的大臣背影和屁股,做啥事都要被当成小孩子一样管教训斥,还不准反驳,等到该亲政了,那老太婆还死不放权。
“新党被赵煦重新起用后,在他的支持下,大力打击旧党,朝堂上的正事变成了打压旧党异己。因而在政治上,赵煦并未有卓越的功绩。”
治不治国放一边,这帮欠收拾的旧党必须被打压,我赵煦说的!
“而在军事方面,赵煦倒是取得了一些不错的功绩!”
“在元?旧党执政时,其等对西夏退让,竟将已得手的土地割送给西夏换取和平。”
这也是后世对元?党人、司马光等人评价不好一个重要原因:割地求和实乃奇耻大辱!
“赵煦亲政后,不再与西夏媾和,而以强硬姿态对之,对西夏发动进攻,并击败了西夏,夺取了西夏的土地,让赵宋在与西夏的战争中占到了优势。赵煦还重启河湟之役,收回青唐之地。”
“这些其实也是其父赵顼在位时也在做的事,只是对西夏,赵顼失败而赵煦有成果,而河湟之地,在赵项时便已被取得,可在元?时被旧党放弃。”
“司马光、文彦博等人的想法是这些边境土地是得来的闲田,拿在手中无益,反而会招来战争。不如将之归还给西夏,以此向西夏释放善意,可让西夏感恩,从而不发动战争。”
这事咋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大秦的某些土地就是这么得来的。
其他国家将土地主动让过来,当事国会不会感恩戴德,大秦很有发言权!
大秦当然会感恩戴德,感谢遇到个蠢货,主动将土地送来,至于就此不发动战争,那怎么可能?
大秦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准备再狠狠欺负一下!
这元?党人究竟都是些啥人,竟然会做将土地归还给西夏,西夏就会与大宋和睦相处的美梦。
赵宋在大秦的一千多年后,这些人都是从科举脱颖而出的士大夫,当时最顶级的知识分子,不可能不知历史,“六国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这道理不懂?
咋会有这等异想天开的想法?
这不会让西夏感激涕零,只会让西夏更看轻赵宋,从而想自赵宋谋取更多利益。
蒙恬好奇道:“这赵宋大臣都非蠢人,为何会有此想法?”
李念道:“因为其等厌恶兵事,不愿起兵戈,并对西夏存有侥幸心理,觉得付出点原本就不属于自己土地,便能换取到与西夏的和平,是一件很值的事。”
久未发言的王贲评价道:“也无怪赵宋难以完成大一统,这些赵宋大臣都未有大一统之心。”
“那些地方是不属于赵宋,可在汉唐时属于汉唐,赵宋若有大一统之心,自当视之赵宋之土,认为故土失陷,今赵宋承继汉唐之志,当复故土!”
王贲话落,冯劫笑着接话道:“人赵宋哪看得上汉唐故土,汉唐哪里有他们赵宋兴盛强大?他们那‘仁宗盛治’可是振古无及,远迈汉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