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二楼是星光云集,三楼便是资本遍地。
华艺的大小王、英皇的杨守城、搜狐娱乐的张朝阳,新浪传媒的曹国伟,基本圈内同林无他走得近的资本大佬悉数到场。
再往下一点便是小资本,如特意从东北赶来的兆本山,从香港飞来的梁超伟和刘佳玲夫妻,从海外回国的李联杰、陈龙,近年来稍显落魄的周润发,外加电影工厂最大牌的男演员程道明。
这些人能坐在三楼最大的包厢内,不光因为在圈内有足够的地位,更因为他们同林无有不菲的交集。
其实后者的占比更大些,不然能上三楼的人数还能暴涨个几倍。
再往下一点便是林无做的小圈子,如韩三坪、姜闻这类的前辈,又如樽龙、巩莉、刘小庆等剧组演员,还有张国容这位才念叨过的老友,以及宁昊、郭凡、傅文成等心腹,最后当然还包括正牌女友刘懿菲。
如果再往下辨认,还有一些地位稍逊一筹但有特殊关系的演员,他们自知是这个局的捧场氛围组,在不特意出风头的前提上,尽量将诸位大佬哄开心。
同时,他们也是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比任何人都最先意识到林无推开包厢门。
“林导来了!”孙宏雷高声喊道,然后匆匆跑上去迎接,“您请,您请。”
林无他盯着他看了两眼,似乎很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孙之前帮了我点忙,他本人又对林导仰慕已久,我这才将其带过来。”程道明边起身边解释。
“哦?是那些娱记又写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林无移开视线,同时笑吟吟地打趣,“能抓到你的把柄,想来这事必定小不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近前,众人着他的目光落点,屁股都有抬起让位的打算。
屋内的布局是很经典的围坐布局,卡座顺着包厢墙壁铺设,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置个不太大的小餐桌。
众人虽零散的分布而坐,还是能瞧出主次坐序,也能看出哪些人在中心位置,哪些人又稍微被排挤。
最中央的一堆人自然是林无攸的心腹团队,在外扩展下便是几位资本大佬,中间还坐着一位略显格格不入的老年妇人。
刘懿菲左边挨着老妇人,右边挨着傅文成,充当了心腹团队与外部资本的缓冲剂。
“坐我这边,”刘懿菲大大方方地招呼,“我特意让他们给你备了点柠檬茶,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约莫要比可乐好。”
林无状似不满的抱怨,“哎呦,你怎么也跟老太太似的拦着我喝可乐?偶尔来上一两罐也不算大事。”
他口中这么说着,嘴巴却有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双脚更是直接走到刘懿菲身旁,傅文成无奈耸肩,当即起身让出位置,另外寻了个位置坐下。
林无攸顺势坐下,刘懿菲的反驳随后就道,“哪里是我学老太太,明明是老太太叮嘱我。”她可不想被扣帽子,“你要有意见,自去找老太太辩解,反正我没那个反驳的能耐。”
搬出这尊大佛,林无攸霎时不语,只得找旁人为自己挽尊,“叔,你不管管吗?就这么任由你侄子被欺负?”他朝坐在稍远位置的姜闻求救。
一屋子的人精登时一愣,不动声色地打量下姜闻,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姜闻自能察觉到周遭人群的反应,却并未在表面上展现出什么,只以同样的语气戏谑回应。
“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可不敢掺和,正所谓‘不聋哑做家翁',哈哈哈……”
林无攸一拍脑壳,大呼后悔。
姜闻洋洋得意地笑起来。
他并非单独前来,还携带着周芸一同出席。
许是《太阳照常升起》的失败,他本次出席活动备受圈内众人“冷落”。
这种冷落并非冷嘲热讽,也并非一句话不同他说,只是在细微处看得出轻慢与冷淡,特别是同往日的热切妥帖相比,体感上的落差很明显。
周芸都能感受到他引而不发的怒气,隔三差五便要掐掐他的手掌心,免得美闻一时没忍住,闹出什么是非来。
直到林无攸用打趣般的求助将他拉到话题中心,围绕着他的“冷落”顷刻间褪去。
“林导和姜导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刘佳玲笑呵呵地开口,“两人是从《致命ID》认识的吧?这么多年过去,感情还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
林无攸端起柠檬茶喝了口,刹时便被清爽的口感征服,在朝刘懿菲竖起大拇指后,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回应上个话题。
“七年而已,我们俩七年之痒都没过,称不上羡煞旁人,”他又将话题扯回最开始,“程老师,你还没说究竟因为什么事被那群娱记盯上呢。”
程道明先是瞧眼被晾在一旁,略显尴尬的刘佳玲,然后故作无事发生般乐呵呵回应,“什么大事,无非是我们几个人攒麻将局,那些娱记们蹲点拍摄,掐头去尾硬给我生造点绯闻出来。这类风流韵事就是狗屁膏药,甩都甩不
掉,多亏了小孙出面帮我顶包,这才让消息平息了些。”
“是吗?那可辛苦小孙了。”林无攸随口一说。
孙宏雷没想到还能提到他这茬儿,赶忙摆手表示谦虚:“能帮到程老师是我的福气,不是什么大事。”
“是个实诚艺人,不过......你演过我的电影吗?长得有点眼熟。”
“在《盗梦空间》中跑龙套,当时演了姜闻老师的护卫,后面也因为这角色拿到不少好资源。”孙宏雷再三感谢。
他本想着借此再多说两句话,王忠磊已经悄然岔开话题。
“无攸,回头让国容教你打麻将吧,到时候咱们几个攒局,我保准给你喂牌,让你把把都胡。”
林无攸不应,“少来唬我,我个新手还能玩得过你们?”
“玩不过不要紧,我们放水嘛。”王忠军笑着把话顺下来,“我前些时日在拍卖会上拿到了几幅好画,都是名家大作,你有没有兴趣来观赏?”
林无攸摇头:“我是个俗人,除非那画是莫奈的,不然我一百万个看不懂。”
“你要是俗人,那我们成了什么?”陈龙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我们这群大老粗就是世界上最笨的愚人。对了,你们家老太太目前在哪条胡同落脚?我哪日也去拜访下老人家。”
林无攸摆手:“别了,我们家老太太固然是愿意见您,可要让我老爸瞧见非得拉着你比划比划,他内心可有个做武打明星的梦呢。”
“想不到林先生还有这么个趣味在。”李联杰也抓到空档,巧妙地接上一句,“听闻老太太信佛,恰好我也对灵修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交流一二?”
林无攸没立刻回答,重新抿了口柠檬茶。
“我们老太太虽说是信佛,可更多的是信心底那尊佛,不求神佛庇护,只求问心无愧。”
李联杰莫名地吃个闭门羹,讪讪地笑了笑。
张朝阳趁机插话:“我之前去《与林无他同行》的综艺拍卖会看了第一期节目,可是长了不少见识,林家老太太那叫个雍容华贵,想来家世不凡。
张国容作为最清楚老太太来历的人,哪怕心情低潮、神游天外,此刻仍骤然清醒过来,“无攸,老太太??”
林无攸反手摁住他:“没事,我们家老太太确实瞩目,不过有点小误会,”他转头笑着纠正,“不是林家老太太,她有名字,叫于荔苓,老太太’只是个简略代称,至于家世嘛......往上倒三辈子家中出过皇帝,如今也是个正经
八本的平民,用不着在乎太多虚名。”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张朝阳悻悻道。
室内莫名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头脑风暴,思索一个可以拉长谈话时间,又不会吃一鼻子灰儿的话题。
兆本山东瞅瞅、西瞧瞧,踌躇中开口:“想不到林导还有录综艺的兴趣?我看到综艺最终的拍卖价时狠狠吃了一惊,不愧是林导做什么都相当不得了。”
“兴起而为罢了,”林无他顿了下,“我反而吃惊你拍的《落叶归根》,为了让去世的工友落叶归根,背着他的尸体行走大半个龙国。”
“怎么?这影片不好看?”兆本山下意识紧张起来。
他个人挺喜欢这电影,奈何票房和奖杯都平平无奇,要是林无再给他一个死刑,那他未来的电影之路真完犊子。
“怎么会?那是我近两年看过最好的公路片,画面朴素,情节自然,表演真诚,是一部上好的佳作,抛开配乐确实拉胯外,私以为其他方面不次于《菊次郎的夏天》,是当之无愧的好电影。
林无他很少对外夸奖某部电影,但《落叶归根》是个特例。
那部电影确实拍得好,导演手法粗糙,但剧本与演员表演补足这块缺陷。
兆本山很激动,“唉呀妈呀,没想到您这么喜欢,这可咋整,当时首映没请您来。”
“请不请都无所谓,电影好就行。当初怎么没想着拿去国外参奖?”林无他顿了顿又打个补丁,“我不是看不起国内的奖项,只是这题材在海外更吃香,应该会比国内拿到更多的奖杯。”他不介意开个玩笑,“指不定你能靠这部
电影拿到第二尊影帝奖杯呢。”
众所周知,《落叶归根》同《色戒》共同角逐第44届金马奖,兆本山也与梁超伟角逐影帝之位。
林无他玩笑似的说出这话,众人却无比慎重地看向梁超伟。
梁超伟迎上众人复杂的视线,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向旁边的刘佳玲。
刘佳玲眼珠转了转,笑呵呵地接话:“兆先生的演技确实不错,那届金马我们阿伟是占了理安导演的便宜。”
“对,当时我们只差一票,我也是险之又险地胜出。”等她铺垫个台阶,梁超伟这才缓缓开口。
如果放在老家,兆本山直接回个冷笑,可眼前无攸还在,他只能假惺惺地回复。
“能不能拿影帝靠缘分,我要不是碰见林导,也不能在柏林大放异彩。林导才是真正会调教演员的人。”兆本山还拉上另外个既得利者,“今年的威尼斯影帝不也是这个道理吗?你说对吧,樽龙先生。”
躲在旁边的樽龙莫名其妙被cue了下。
他直愣愣地抬头,又措不及防地对上半屋子的人精,心中咯噔一下。
大半个内娱都跑来奉承,他个在国内根基不稳,在国外查无此人的华人影星完全不想掺和这该死的名利修罗场!
他把握不住啊!
“林导确实很会调教演员,”樽龙斟酌着开口,“我非常感谢他当初选我演林大悟,这个角色成就了我。”
“你也成就了林大悟。”林无攸轻飘飘帮他把话圆上,“电影节要选谁做影帝向来很复杂,要不然也不会有撕奖一词了,国外电影也有大把类似的情况在。”
兆本山嘿嘿一笑:“您瞧您这话,您还知道国外电影节的情况,我们这些人想报名都不知道走关系的门朝哪边开。”
“朝我这边开啊。”林无攸微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