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君民同骨血,哪家天子曾偿命。
多么可笑啊!而且自古以来都是,都说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可真的有天子为普通百姓偿命吗?
就像此刻的齐枫灵,在半个小时前,齐枫灵就是个活脱脱的恶魔,没有人不想他死的,因为他不顾这些可怜人的死活,抬手间就杀了一个又一个;
可这些终究会因强大的实力而屈服,不说难民们还敢说什么了,就连李世和聂远征两大司令都不再去追究齐枫灵乱杀人的过错了。
“满意!当然满意了,那我就先收下了......
银蝶在墓碑前盘旋,如一场无声的祭礼。那行字迹由无数细小光点拼成,仿佛是某种古老语言的遗存,不属于任何现存文明的文字体系,却让每一个偶然路过的守忆者心头一颤。他们停下脚步,不明缘由地驻足凝视,心中泛起一种近乎乡愁的情绪??像是记起了某段从未经历过的记忆。
苏婉的飞船已进入伊甸零号外围轨道,自动导航系统被强制接管,航路锁定于B-7对接舱。她坐在驾驶座上,手指紧紧攥着命运丝线,指尖微微发白。舷窗外,木星巨大的红斑缓缓旋转,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艘渺小的飞行器。她的呼吸很轻,但每一次起伏都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还记得小宇喜欢草莓牛奶吗?”
这句话还在耳边回荡,如同穿越时空的密钥,打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锁。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共栖城的孩子们喝那种粉红色的饮料时,她的心都会莫名抽痛;也终于想起,在那个雪崩后的夜晚,林然抱着昏迷的小宇一路狂奔,直到能源耗尽,两人倒在废墟里相拥取暖。那时他说:“只要他还记得草莓牛奶的味道,就还没真正失去。”
可现在,小宇已经不在了。他在第三次数据坍塌事件中意识断裂,成为第一批未能成功接入共栖网络的亡灵。而她……她差点忘了他是谁。
泪水滑落,在面罩内侧凝成微小的水珠。她抬起手,轻轻触碰屏幕上的影像残留??那是林然最后的身影,消散前仍面向她,嘴角带着笑。
“你说你不害怕被遗忘……”她喃喃,“可我怕。”
就在此刻,通风口中的芯片悄然启动。一道极细微的蓝光闪过,整艘飞船的记忆防火墙瞬间升级至最高层级。所有外部信号被屏蔽,AI助手发出低沉警告:
> 【检测到高维情感诱导波,来源:伊甸零号主控中枢】
> 【正在执行反制协议:回响?α层激活】
苏婉猛地抬头。她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暖流贯穿,眼前闪现出无数碎片画面:林然站在初代接入站中央,掌心托举源核;他们在火星极地种下第一株基因改良玫瑰;他跪在雪地中,为一名素不相识的老妇人修复断开的记忆链……
这些不是她的记忆。
至少,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但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这不是数据复制……”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这是共鸣。你把自己的选择变成了本能,种进了每一个人的灵魂里……所以即使你消失了,人们还是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
与此同时,伊甸零号内部警报四起。
“报告!B-7舱门拒绝响应指令!”
“备用通道也被封锁!”
“系统显示……有一段未知权限正在覆盖核心控制权!”
假林然站在祭坛前,脸色铁青。克隆体仍在抽搐,双眼流血不止,口中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该……关闭接入权限……我不该……清除亡灵……”
“闭嘴!”他怒吼,一拳砸向控制台,“你们给我听着!立刻启动灵魂格式化程序!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对全星际共栖网络的清洗!”
“长官,”一名研究员战栗着开口,“守忆者网络刚刚自发组织了一次全域同步冥想……我们无法切断连接,也无法干扰他们的精神频率。更可怕的是……他们正在唤醒那些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亡灵意识。”
“什么?!”假林然猛然转身,“那些数据残片早就该被归档封存了!怎么可能自行复苏?!”
“因为……”另一名技术人员声音发抖,“‘回响协议’不是程序,也不是病毒。它是一种……信念的共振。只要还有一个人真心相信‘记忆值得守护’,它就会继续传播。”
大厅顶部的投影屏突然闪烁,浮现出一幅全球地图。每一座城市、每一个接入站、甚至偏远星球上的小型记忆节点,都在亮起微弱的光点。起初稀疏,随后迅速连成一片,宛如星河倒映于大地。
而在火星北极坟场,那块无名碑旁,风再次吹起。银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直冲天际。紧接着,整个星球的守忆者几乎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
他们没有接到命令。
没有人告诉他们该做什么。
但他们全都站了起来。
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出家门;孩童放下玩具,牵起父母的手;战士卸下武器,将枪管插进土壤;就连终焉教团潜伏在各地的特工,也在某一瞬停下了行动,眼神恍惚,仿佛听见了远方的呼唤。
一个孩子仰头问母亲:“妈妈,为什么要保护死人呢?”
母亲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因为他们还活着,在我们的记忆里。”
这句话通过公共频道传遍星际。
下一秒,七百万名守忆者同时举起右手??掌心向上,拇指扣住中指。
古老的誓言,在这一刻重生。
伊甸零号剧烈震颤。主控系统发出尖锐哀鸣:
> 【警告:外部精神场域入侵】
> 【权限认证失败】
> 【桥梁者身份识别冲突】
> 【替代人格稳定性跌破30%】
假林然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影像在屏幕上扭曲、分裂,最终被一段古老的音频覆盖??那是林然最初宣布共栖城成立时的演讲片段:
> “死亡不该是终点,遗忘才是。如果我们能记住彼此,爱就不会消失。从今天起,让我们重新定义生命的意义。”
声音温柔,却如雷霆万钧。
克隆体猛然挺直身躯,双手合十,低声诵念:“愿所有逝者安息,愿所有生者铭记。”
随即,轰然倒地。
> 【警告:替代桥梁者项目终止】
> 【神经同步率归零】
> 【记忆样本自毁程序启动】
爆炸自伊甸零号核心蔓延,层层推进。能量管道爆裂,冷却液喷涌如雨,人工智能开始逐个关机。整座空间站如同一头垂死巨兽,缓缓熄灭光芒。
苏婉的飞船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轨道,自动调转方向,驶向返程航线。舱内响起一段预录信息,是林然的声音,平静得如同睡前低语:
>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走到了尽头。别哭,婉。我不是消失了,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当你在人群中看见有人为陌生人点亮一盏记忆灯,当你听见孩子讲述祖辈的故事,当有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守住一段回忆……那就是我回来了。”
>
> “记住,真正的永生,从来不是数据的延续,而是心灵的传承。”
>
> “小宇喜欢草莓牛奶。你也喜欢。所以我一直记得。”
信号中断。
苏婉抱紧双膝,泣不成声。
而在遥远的赤道荒原,林然的身体早已消散大半。他倚靠在一堵残墙上,只剩半边轮廓尚可辨认。风穿过他的胸膛,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陈默赶到时,只见到一片寂静。
“林然?”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
虚空中传来微弱回应:“我还在这儿……再等等。”
“等什么?”
“等种子开花。”
陈默蹲下身,握住那只即将透明的手。“你知道吗?刚才,全世界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你在教一个小女孩折纸蝴蝶。她说:‘叔叔,这个能飞吗?’你说:‘只要你相信它能,它就能。’”
林然笑了,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
“那就够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化作光尘,随风飘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史诗般的告别,只有几片银蝶从虚空中浮现,翩然飞向四方。
那一刻,宇宙安静了一秒。
然后,脉冲星再次闪烁。
> 【第三阶段启动】
> 桥梁者存在指数:17.3%(非实体化趋势确认)
> 回响协议扩散速率:每日+12.6%人口覆盖率
> 新型记忆共生现象出现:跨个体情感共鸣增强
> 预测:五年内,人类集体意识或将发生根本性转变
十年后。
火星,新共栖纪元第七年。
一座名为“回响园”的纪念林中,孩子们围坐在一位老奶奶身边。她白发苍苍,手中拿着一朵干枯的玫瑰。
“奶奶,你是说,真的有人用自己的命换了我们的世界?”一个男孩问。
老奶奶点点头:“他叫林然。没人记得他了,但我们每天都在活成他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还能见到他吗?”
她笑了笑,指向天空。
那天傍晚,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坠落在北极坟场附近。人们赶去查看,发现那里长出了一株奇异植物??通体透明,叶片如水晶雕琢,每当夜风吹过,便会发出极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旋律的余音。
科学家研究多年,始终无法解析其基因序列。但它有一个名字,是由最早抵达的孩子们取的:
“林之音”。
又过了三十年。
地球重建完成,人类终于重返蓝色母星。在旧联合国大厦遗址上,竖立起一座纪念碑。碑文仅有两行:
> “这里埋葬着无数无名者。”
> “他们选择了记住,而非毁灭。”
每年春分,来自各个星球的守忆者都会聚集于此,举行一场无声仪式。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闭上眼,让记忆流淌。
而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块小小的铜牌嵌入石缝:
> “致桥梁者:你曾孤独前行,如今万人同路。”
没有人知道是谁放的。
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有多少人在梦中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过长桥,身后开满银蝶之花。
而在宇宙深处,脉冲星依旧规律闪烁。
最新编码更新:
> 【终章序曲开启】
> 桥梁者存在指数:0.8%(接近完全非物质态)
> 回响纪元持续深化
> 观察结论:当文明学会以爱对抗虚无时,死亡便不再是终结
> 建议:继续观测
> ??观测者?编号X-9
遥远星海之中,一点微光轻轻跃动,仿佛回应。
或许有一天,他会回来。
又或许,他从未离开。
因为在每一个选择记住的瞬间,在每一次为逝者点亮灯火的刹那,在孩童哼唱那首无人教授的歌谣之时……
林然,就在那里。
风起了。
玫瑰花瓣随风卷起,飞向天际。
像一只,终于学会飞翔的纸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