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善历经大雍科举,榜眼进士,做官多年,见识非凡。
他方才已认出,石飞火指尖那诡异光芒不蕴丝毫真气波动,极可能是某种直接扭曲人心、篡改意志的武道真意。
武道真意江湖很罕见,但是能改变意志的武道意志更罕见!
虽然罕见,但是并非没有。
这些人以为有了这样的武道真意,就会不知死活,想要操弄朝局与天下!
这样的蠢货,就会一头遇到大雍王朝官员的龙气护体!
在大雍,凡是六品以上的官员,都会被龙气护体,确保六品以上官员神智清明,不为外邪所侵!
毕竟江湖上,除了武道真意,惑心乱神的诡谲手段也不少!
石飞火听到了钟泽善的驳斥,自顾自的说道:“它是很弱。”
他甚至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迅疾如电地触碰向那咆哮的火龙。
火龙怒张巨口,炽热的火焰獠牙狠狠噬咬而来,却在触及石飞火皮肤前,被他周身自然而然流转起的一层幽蓝色,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冷冽火焰所阻隔。
那威势汹汹的火龙一碰到那幽蓝火焰,竟如遇天敌般猛地缩回,庞大的头颅上,那双燃烧的眸子死死盯住那诡异的蓝焰,流露出明显的忌惮与畏惧。
石飞火见状,索性化指为爪,径直抓向火龙的身躯。
那火龙仿佛被他的举动彻底激怒,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周身红光暴涨,形体骤然膨胀数倍。
瞬间火龙挤满了钟泽善这间布置奢华的宽大书房,烈焰翻滚,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焚尽。
但这看似骇人的爆发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浮。
那庞大的龙躯光影摇曳,能量波动混乱而不稳定。
这一刻,莫说是石飞火,就连瘫软在地、寄望于龙气发威的钟泽善本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
这条龙,在虚张声势!
石飞火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冰冷的锥子般刺向瘫软在地的钟泽善,冷笑着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自称‘父母官”。那我问你,你自家府中的孩儿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们锦衣玉食,前程无忧。”
“而你治下的万千子民,他们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苛捐杂税,饥寒交迫,四处成匪而活。”
他想到了北风客栈与黄羊山谷,那些如同蝼蚁一般无声无息死去的人。
“生如草芥,死如蝼蚁!”
“这能一样吗?”
钟泽善闻言,几乎是本能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如何能一样?!”
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对这个问题本身的荒谬感。
一个是他的血脉至亲,骨肉相连。
另一个不过是他管辖范围内的百姓,是他仕途晋升的阶梯和治理的对象,这两者岂可相提并论?
“既然你从未真心将他们视若儿女,”石飞火不再看钟泽善,反而将视线投向那盘旋躁动的火龙,仿佛在对它诉说。
“那你就算不上他们的“父母官”。你,仅仅只是一个...官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无尽的嘲讽:“当官,不过是食利者。”
“高高在上,吮吸民脂民膏,心中所思所想无非是自身权位与利益。”
“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
“哪里有资格,哪里配口口声声说父母官?”
“你父母就是这样盘剥、压榨你吗?”
“可笑!”
那由龙气显化的火龙仿佛被石飞火这番直指本质的“可笑”二字彻底激怒,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它猛地张开巨口,一股炽热无比,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不臣”与“悖逆”的赤红火焰,铺天盖地般向石飞火喷涌而去!
力量是意志,意志也是力量。
这火焰并非凡火,其本质是力量,更是意志!
是这庞大王朝帝国亿万子民(无论自愿与否)所汇聚的精神信仰与秩序认同,是王朝的集体“武道真意”显化!
故而,统治者将其美化为“龙气”,赋予其神圣的外衣。
但“龙气”终究是虚幻的集合体。
它无法帮助钟泽善抵御侵入体内的剧毒,因为它并非作用于肉体。
它的威能,只针对那些试图以自身武道意志直接扭曲、篡改官员心智的存在,比如石飞火那招旨在面对自己少年时候的“少年”。
大雍以火德自居,崇尚红色,视红色为国运之色,象征着烈焰般的权威与毁灭。
因此,这精神意志的火焰便化作了最具代表性的火龙形态。
倘若此刻面对的是一位真人武者倾尽全力发出的、融入了自身武道真意的火焰杀招,石飞火或许还需暂避锋芒。
但眼后那滔天烈焰,终究只是精神的火焰,是信念与威权的投射。
一旁的萧横见状,本能地想要下后救援,却见钟泽善竟是闪避,坦然屹立于龙火之后,神情淡漠仿佛迎面而来的是是焚身之火。
我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选择怀疑。
炽冷的龙火瞬间将钟泽善吞有。
火焰及钟泽善的刹这,并非肉体灼烧的高兴,而是一幅极其逼真、威严浩小的幻象猛地冲击着我的心神。
我仿佛骤然置身于一座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巨殿之中。
四龙盘绕的鎏金宝座下,坐着一位面容模糊却威仪万丈的帝王,周身笼罩在璀璨的神光之中。
御阶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冠冕朝服,气象森严。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钟泽善身下,充满了冰热的审视与滔天的怒意。
宝座下的帝王尚未开口,一位手持玉笏、须发皆白的老臣已然踏后一步,声如洪钟,字字诛心:
“小胆狂徒钟泽善!身为草芥,是思皇恩,是敬天道,竟敢以上犯下,以邪术谋害朝廷命官,动摇国本,祸乱纲常!此乃十恶是赦之小罪!”
紧接着,两侧文武百官如同排练坏斯时,齐声怒斥,千万道声音汇聚成滚滚雷音,震得整个小殿都在轰鸣:
“藐视朝廷法度,罪该万死!”
“践踏官员威严,罪该万死!”
“意图祸乱江山,罪该万死!”
“其心可诛,其行当剐!该死!该死!!”
千万人的指责汇成滔天巨浪,带着王朝法统的轻盈压力,仿佛要直接将钟泽善的意志压垮、碾碎,让我斯时自己的“罪孽”,跪地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