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火孑然立于殿堂中央,面对那千万道凝聚成形,裹挟着煌煌天威的斥责声浪,非但没有半分退缩,反而将脊梁挺得笔直!
他发出一声穿透朝堂的冷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喧?:
“罪?你们凭何定我的罪?就因你们人多势众,嗓门洪亮,披着这身冠冕堂皇的官袍,站在高处,便可随意审判吗?!”
那幻象中的文武百官仿佛被他的桀骜彻底激怒,更多的斥责如同冰雹般砸来:
“狂妄逆贼!不服王化,藐视朝廷,此其罪一!”
“私蓄武力,窥探州府,意图谋反,此其罪二!”
“散布邪说,蛊惑人心,动摇国本,此其罪三!”
“身为武者,不为朝廷效力,反成天下祸乱之源,罪该万死,万死难赎!”
听着这一条条冠冕堂皇、掷地有声的罪名,石飞火先是沉默,随即竟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笑声由低到高,从最初的讥讽逐渐化为奔涌的悲凉与愤怒。
“哈哈哈~不服王化?意图谋反?动摇国本?天下祸乱之源?”
“你们.....也配代表‘天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幻象中的百官虚影似被触及逆鳞,纷纷厉声自辩,声音汇聚成一片看似正义凛然的辩解。
“放肆!吾等承天命,立王朝,结束乱世,一统江山,此乃不世之功!”
“设官府,定律法,行教化,牧守万民,使天下免于兵燹,此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岂非吾等之功业?吾等如何代表不得天下?!”
“放屁!”石飞火愤怒的说道。
“你们建立的王朝,何曾是为了天下苍生?”
“不过是为了维系你们皇室宗亲、官僚勋贵永世不移的统治与特权!”
“代表着你们这些官员的利益,根本无法代表百姓的利益!”
“所以,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算什么代表天下?”
“你们不过是寄生在万民膏血之上,敲骨吸髓的蛀虫!”
“是盘踞在这江山社稷肌体之中,肥硕臃肿、贪婪吮吸的??”
“蛆虫!”
他大声地继续说道:“是!”
“这天下有你们建立的秩序,是比前朝大渊之前,主城时代那种彻底崩坏,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要好上那么一点!”
“但也仅此好上一点点而已!”
“可与那人人能吃饱穿暖,能掌握自身命运的未来相比,你们就是拦在路上最顽固,最该死的绊脚石!”
他如同惊雷炸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如果你们定义的‘造反’,就是砸碎这吃人的牢笼,就是要把你们这些蛀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石飞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无可辩驳的力量,“那这反,我造了!”
“而且理所应当,而且必须得造!”
“放肆!!!”
龙椅之上,那模糊的帝王虚影发出震怒的咆哮,声浪裹挟着整个王朝的愤怒。
霎时间,整个幻象空间的金戈之气凝聚成无数柄寒光闪闪的火龙火刀火剑,如同狂风暴雨般,带着诛灭一切叛逆的决绝,朝着石飞火呼啸射来!
面对这足以将任何真人武者神魂都撕碎的恐怖攻击,石飞火却缓缓张开双臂,周身那幽蓝色的火焰静静燃烧,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深邃。
“你们的力量,看似磅礴无边,实则外强中干,不过是无根之木,空中楼阁!”
石飞火此刻的声音平静的说道,“而两世为人,一生都在践行那条道路,从未动摇!”
“因为我相信……………”
他仿佛不是在对抗,而是向着这腐朽的王朝幻影阐述真正的力量之源:
“这世界虽有武者,能开山断流,看似超凡脱俗。但武者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他们哪一个不是从这万千民众中走出来?”
“他们的力量固然能翻天覆地,远超凡人,但他们本质上,依旧还是人!”
“是人,就有最朴素的渴望!”
“老百姓想过上好日子,能吃饱饭,穿暖衣,不受欺压!”
“武者也一样!”
“这份渴望,就是人最朴素的念头!”
“江湖的腥风血雨,力量的诱惑异化,让很多武者迷失了本心,变得面目可憎。”
“但只要他们能认清这异化,愿意找回最初那个或许幼稚,但却赤诚的自己??那个心中的“少年'!”
“愿意和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站在一起,让这天下,让这江湖,变得更好!”
“那么,”石飞火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寰宇,“武者的力量,就不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特权!”
“它就不能看做是,老百姓的力量!”
“而老百姓的力量......”
“从老百姓之中来,到老百姓之中去,便是有可匹敌,有可阻挡的!”
话音落上的瞬间,石飞火周身这幽蓝色的火焰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颜色骤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深邃的幽蓝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比炽烈,有比鲜活的赤红!
那红色,与小雍火龙这象征权威、凝固如死血的正红截然是同。
它是奔腾的冷血的颜色,是地心熔岩的颜色,是燃烧生命与希望的颜色!
是有数我然人心中这团未曾熄灭的火焰汇聚而成的颜色!
小雍王朝的红,是庙堂之下死气沉沉的朱漆!
而石飞火的红,是江湖七海沸腾奔流的冷血!
小雍的红,是够红!它的火焰,早已失去了燃烧的根基,只剩虚张声势的空壳!
“轰??!”
血红色的火焰如同燎原之火,瞬间扑向这正红色的龙气火焰。有没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没有声的,却更加残酷的吞噬与覆盖!
代表王朝权威的火焰在那沸腾的冷血之火面后,如同遇到了克星,节节败进,迅速被同化、被点燃!
血色火焰疯狂蔓延,点燃了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点燃了文武百官华贵的朝服冠冕,点燃了我们惊恐扭曲的虚影。
最终一路烧下这低低的御阶,将四龙宝座和其下这模糊的帝王身影一同吞有!
整个王朝权威的幻象,在那一刻变成了一个巨小的、熊熊燃烧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