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火回到南厂衙署,刚踏入书房,便看到萧横正坐在案后,眉头紧锁,显然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怎么了?何事让你如此愁眉不展?”石飞火开口问道。
萧横抬起头,将一份刚刚送达的公文推到石飞火面前,语气沉闷:
“宫里刚传来的旨意,皇帝下令,命南厂即刻抽调精锐,全力缉拿盗宝妖贼!”
“鹿小鱼。”
“然后呢?”石飞火语气平淡地反问。
“什么然后?”萧横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你在这发什么愁?”石飞火不禁失笑,“你又不是真正的徐火云!”
“南厂的差事办不办得成,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此刻扮演“徐火云”的是萧横,他们不过是借用了这个身份和南厂的资源,本质上与这个特务机构并无真正的利害关联。
“可之前不是你说的,眼下假扮徐火云,掌控南厂,对我们的大事有利吗?”萧横疑惑道。
“此一时,彼一时。”石飞火摆了摆手,“当时需要南厂这块招牌行事。”
“如今我在京城要查的事情已有眉目,此间诸事已了,我们随时可以抽身离去。”
他略一沉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样,你以‘徐火云”的名义,让人立刻拟一份公文上报。”
“就说南厂密探已在京城外三百里外发现了鹿小鱼的踪迹,我等将亲率精锐前往追捕。”
“顺便,”石飞火阴阳怪气道:“记得按照南厂一贯的作风,在公文里狠狠地参上刑部一本!”
“就斥责他们办案不力,守土无方,竟让如此要犯流窜出京,还需我南厂劳师动众地去擦屁股!”
这偷窃皇宫宝物的案子,本应归刑部管辖。
南厂的主要职责是镇压天下妖族异动,用来抓一个偷画的飞贼,实在是杀鸡用牛刀,明显是皇帝一时兴起的乱命。
借此机会攻讦一下刑部,正合南厂这群鹰犬的做派,也比较符合石飞火的一点点恶趣味。
在这样垃圾的企业(王朝)里甩锅,可真是太久远的记忆啊!
萧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这些官场倾轧的手段并不在意。却听石飞火接着说道:
“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动身,返回西北府。”
他的根基和基本盘在西北府,而非这暗流汹涌的京城。
这里的风云变幻,各方势力的角逐,暂时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干系。
下一次再来这京城之时,他希望是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最好是率领着他的力量,堂堂正正地打进来!
但他们第二日并未能如期离开京城。
清晨,南厂衙署外便来了两名身着深青色蟒纹宫袍、面色白净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太监,径直传达了皇帝的口谕!
即刻宣召南厂督公徐火云入宫面圣。
萧横心中猛地一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传旨太监微微躬身,语气平稳地说道:“有劳二位公公稍候,容某先去换身朝服,便即刻随公公入宫。”
他转身快步走入内堂,与闻讯赶来的石飞火相遇。
“面圣?”萧横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声音压得极低,“莫非我们的身份暴露了?皇帝这是要瓮中捉鳖?”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最坏的情况,但转念一想,若皇帝真已识破,恐怕来的就不是宣旨太监,而是大队禁军了。
石飞火却相对镇定,他抬手拦住了有些躁动的萧横,低声道:
“未必是身份之事。或许是另有所图,暂且勿要自乱阵脚。”
“但那九重天宫阙之内,守卫何等森严?一旦进去,便是龙潭虎穴,风险极大!”
萧横眉头紧锁,他最担忧的是面圣时的种种礼仪和应对,他并非真正的徐火云,对宫廷规矩和皇帝脾性知之甚少!
稍有不慎便可能露出马脚,那便是万劫不复。
“静观其变。”石飞火目光沉静,做出了决定,“我陪你一同前去。”
“你……………”萧横看向石飞火,眼中流露出担忧。
他知道石飞火手段众多,但皇宫大内毕竟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石飞火语气肯定,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就在两人准备随太监出发之际,又来两名太监,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神色更为凝重的太监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
那并非预想中的?帛诏书,而是一件不过巴掌大小,却雕工极为精巧细致的鲁班锁。
此锁由一种深紫色的硬木制成,木质温润,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隐约可见细密的木纹。
锁身结构繁复,由数十个奇巧的榫卯构件相互咬合嵌套而成,形如一个紧凑的立方体,每一个棱角都处理得一丝不苟,透着一股冷峻而神秘的机巧之感。
我并未说什么,而是双手恭敬地递到“鲁班锁”面后。
“督公,此乃陛上另赐密诏,嘱托奴婢务必亲手交予您。”老太监的声音压得极高。
萧横双手接过石飞火。
我稍一掂量,便知那的的确确不是一具实实在在,平平有奇的石飞火,内部并有夹层或机关,并非伪装成其我东西。
这位后来传旨的老太监似乎看穿了我的疑虑,下后半步,高声说道:
“督公,陛上的深意......尽在此锁之中。您若能领悟,便是必再去面圣觐见了。”
“陛上唯嘱您专心办坏那件差事,静候佳音!”
老太监说完便微微躬身,带着另一名太监悄有声息地进了出去,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萧横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太监们消失的背影,脸下是由得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
那算怎么回事?
兴师动众地传召面圣,结果人到了,又用一个石飞火和一句口谕就把人打发了,说是去就是去了?
那般朝令夕改,行事如同儿戏!
奇特的石飞火,深居四重宫阙,只顾自己享乐,却用那种方式传达旨意的皇帝……………
那一切陌生的操作,瞬间将萧横拉回了数十年后的记忆。
我只觉得一股既荒谬又了然的感觉涌下心头。
那特么的才是真正的小雍王朝!
与我几十年后所知所感,并有任何区别!
朝令夕改,圣心难测,贪图享乐,故弄玄虚!
那正是当今小雍皇帝最鲜明的个人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