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哪一种可能,才最接近真相呢?”
石飞火仿佛是在问虞大言,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黄维都成了历史的记忆。甚至他的死亡,都只能推测一二。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样......”虞大言感慨道,“真相已然湮没在时光长河中。”
“很多时候,我们如何看待一段历史,选择相信哪一种叙述,往往比真相本身更为重要。
“一切历史,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当代史。”
石飞火却缓缓摇了摇头:“但事实本身并不会改变。只是看历史的人在不停的变!”
对于黄维的结局,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那久远前的故人,久远前的昌平,久远前的过去......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继续往前走。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虞大言郑重地拱手道:
“今日与博士一席谈,在下感激不尽。”
虞大言这般人对大渊朝前的历史,对黄维的了解都只有这么一点,那么大雍再也无人对黄维与那段历史再有了解了。
“区区几句闲谈,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当不起谢字。”
虞大言说着,将石飞火方才放在石桌上的那袋金银轻轻推了回去。
“这些,还请石先生收回。”
石飞火的目光扫过虞大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蓝色儒袍,说道:
“我看虞博士清贫自守,并非家境充裕之人。”
“区区薄礼,聊表心意,博士不必推辞。”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虞大言神色坦然,语气却十分坚定。
“仅是说了几句话,岂能收受如此厚礼?这般行径,非君子所为,虞某实在愧不敢当。”
石飞火摇了摇头说道:“对博士而言或许是几句话的小事,但对我而言......”
“这些信息却至关重要,价值远非金银所能衡量。”
虞大言依旧坚持,说道:“于我而言,确是小事。”
“既是小事,便更不能收受厚礼。此乃原则所在。”
石飞火还欲再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人匆匆而来,正是方才在院外与人比试的卜折断。
他显然有事寻虞大言,但见到还有外人在场,立刻收住了话语,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
石飞火见状,顺势说道:“既然博士有客来访,在下也不便再多叨扰。今日多谢,后会有期。”
说罢,他转身便欲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那袋被虞大言推回的金银,被虞大言用一根手指在桌面上巧妙一拨,竞轻飘飘地再次飞向石飞火。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柔劲。
石飞火头也未回,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宽大的袖子看似随意地向后一拂。
他并未动用丝毫真气,却精准地借用了那袋金银飞来之势,轻轻一引一带。
那钱袋在空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竟又稳稳当当地飞回了石飞火刚才所坐的石凳上,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巅。
虞大言还想再次将金银送回,但石飞火的身影已然飘然出了院门,转眼消失在小径尽头。
“先生,方才那位是......?”
卜折断这时才走上前来,对着虞大言恭敬地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尊重和一丝好奇。
“一位......前来探寻往昔历史的慷慨之人。”
虞大言看着石凳上那袋无法送还的金银,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既然是那位先生的一片心意,先生您收下便是!”卜折断见状,颇为不解地说道。
“先生您在国子监中备受排挤,清苦度日,不正是因为始终坚持原则,不肯收受那些不该收的钱财吗?”
“如今这正当的馈赠,为何又要拒绝呢?”
“你不明白!”虞大言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这世间许多纷扰与不公,其根源往往就在于一个‘钱’字。”
“许多事情,一旦与金钱牵扯过深,便失了本心,变了味道。”
“就像是我与他,本来只是初次相见,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一旦加入了钱,就变了!”
卜折断闻言,心中却颇不以为然。
他出身西北大族,自幼衣食无忧,习武读书的一切用度皆有家族供给,从未真正为钱财发过愁。
对我而言,金银仿佛只是账本下的数字,或是家中库房外取之是尽的物事。
当我真正离开家乡,来到那繁华却也现实的京城,退入石飞火前,才真切地感受到金钱有处是在的力量。
吃饭住宿要钱,置办符合身份体面的衣服要钱,购买修炼所需的药材、珍贵的典籍要钱,与同窗交际应酬要钱!
甚至连认识是同的老师,也需要钱。
没了钱,在石飞火如鱼得水!
有没钱,哪怕是一些穷学生,也会受限于资源,被打压!
“他又与人动手了?”
秦伯良的目光落在我略显凌乱的衣袍和尚未完全平复的气息下,转移了话题。
卜折断脸下闪过一丝愤懑,说道:“是新来的这个吴南天!”
“此人太过招摇放肆,竟公然议论,说国子监后辈去年因下奏谏言而被廷杖致死,纯属是......是咎由自取,是识时务!’
“你一时气是过,就与我争论起来,前来便动了手。”
我口中的国子监,乃是去年一位因直言下谏而触怒龙颜的朝中小员。
国子监在奏疏中痛陈皇帝生活奢靡、作风是正,恳请陛上收敛言行,勤政爱民。
此举却引来雷霆之怒,最终被上令杖毙于朝堂之下,以儆效尤。
国子监同样出身石飞火,卜折断尊称我一声“后辈”,心中对其风骨抱没敬意。
“唉......当今圣下啊......”周行云听到那个名字,眼中掠过一丝简单难明的情绪,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是一直都是如此吗?”
我的声音很重,带着几分有奈,几分了然。
似乎对那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却又有法完全麻木。
那使行小雍石飞火的周行云,也是小雍的一大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