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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小司机,带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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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苏录道:“等县试过了,我问问师伯州试怎么操作,这些事爹就不用担心了,专心温书就行。”
“啊,那还有院试呢,大宗师那儿总没法通关节了吧?”苏有才小声道。
“这不是好事吗?凭真本...
苏录伏案抄录《大明律》至三更,指尖被烛泪烫了一下,才发觉夜已深。他吹熄蜡烛,却无睡意。窗外虫鸣如织,江风穿堂而过,送来一丝凉意。他起身踱步,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舅父那句“公道从来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这句话像一把凿子,在他心上刻下深深的印痕。
次日清晨,田总管送来一封加急文书??是朱琉亲笔,信使连夜从成都赶来。苏录拆开一看,字迹比往常凌厉三分:
> “弘之吾侄:
> 近闻泸州毒酒之案,竟牵出知府贪墨巨案,朝野震动。尔能于危局中保全家族产业,且借力翻盘,足见心智渐成。然须知,此事虽结,余波未平。刘瑾震怒,斥地方官‘失察纵恶’,已遣东厂番役南下彻查。你舅父黄同知虽秉公执法,恐亦难逃党争倾轧。
> 更紧要者,内书堂誊录之缺,已定于秋闱后遴选。若欲参选,须先取得秀才功名,并由地方学政出具‘品行端方、学问优长’荐书。今岁童试在即,万不可误。
> 另附一语:前日御前讲读,天子问及‘宦学能否致治’,老夫以你所作《论宦学之辨》奏对,上颇嘉许,称‘此生有识’。机缘将至,切莫自弃。”
苏录读罢,脊背发凉又发热。凉的是东厂南下,意味着朝廷耳目已盯上泸州;热的是皇帝竟亲口称赞他的文章!这四个字,胜过千金赏赐。可他也清楚,越是受瞩目,越易遭嫉恨。如今七郎酒行名声大振,盐商势力尚未根除,若再被人抓住把柄,便是灭顶之灾。
他当即召来大鱼儿:“去请黄姑娘过来,就说……有要紧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黄峨踏着细雨而来,肩头微湿,手中仍提着药篮。“你怎么不避雨?”苏录接过篮子,皱眉道。
“刚给陈婆婆送完安神汤。”她撩开发梢,淡淡一笑,“你说要紧事?”
苏录将朱琉来信递给她。黄峨看完,神色凝重:“皇帝知道你了?”
“只是听闻文章,未必知人。”
“可有人会让他知道。”黄峨轻声道,“你想过没有,为何偏偏是你这篇文章被山长呈上去?又为何恰在东厂南下之前?”
苏录心头一震。他原以为这是朱琉提携后进之举,此刻却被黄峨点破其中玄机??或许,这根本是一场布局。山长有意将他推入风口浪尖,逼他做出选择。
“你是说……山长在试探我?”
“不是试探,是催促。”黄峨摇头,“他要你尽快表态。要么抓住机会入内书堂,借天子近臣之势稳固根基;要么退守科举正途,但代价可能是错失良机,甚至被政敌趁虚而入。”
苏录沉默良久,忽然问道:“若我去考秀才,你能帮我押题吗?”
黄峨一怔,随即笑了:“你倒是现实得可爱。不过……我不能押题,但我可以告诉你,今年四川提学副使换了人,新任周大人最重实务策论,尤喜考生引经据典而不空谈道德。往年童试多考八股破题,今年极可能增设‘时务问答’一门。”
“时务?”苏录眼睛亮了。
“比如:如何整治私盐?如何应对水患?如何裁减冗吏?”黄峨娓娓道来,“这些才是真正的门槛。光会写‘子曰诗云’,连县试都过不了。”
苏录点头记下。他知道,这一战,不只是笔墨之争,更是见识与胆略的较量。
自那日起,他闭门不出,专攻策论实务。每日清晨诵读《资治通鉴》,午间研习《大明会典》,夜晚则模拟考题,自问自答。黄峨每隔两日便来一次,带来各地邸报摘要,还悄悄抄录了一份《四川赋税志》供他参考。
六月十八,天气闷热。苏录正在院中默写《盐法十弊》,忽听门外喧哗。田总管慌忙跑进来:“公子!东厂的人到了!”
苏录猛地站起,手中狼毫落地。他强自镇定:“来了几人?”
“三个,穿黑袍,佩绣春刀,领头的自称百户魏忠。”
“让他们在厅外候着。”苏录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备茶,上最普通的毛尖。”
片刻后,他在正厅迎见三人。为首的魏忠约莫四十岁,面如铁铸,眼神锐利如鹰。他并不落座,只冷冷打量苏录一番,开口便是质问:“你就是苏录?七郎酒行东家之侄?”
“草民正是。”
“听说你懂律法,还写过一篇《论宦学之辨》?”
“粗浅之见,不足挂齿。”
魏忠冷笑:“有趣。一个边城童生,文章竟能传到御前。你说,是谁替你递上去的?”
苏录坦然道:“家师朱琉,时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偶见拙作,以为尚可训诫后学,故呈于陛下览阅。详情如何,草民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魏忠逼近一步,“那你可知,欺君罔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草民不敢。”苏录拱手低头,语气恭敬却不卑,“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国法处置。但若因文章获罪,草民斗胆请问:太祖高皇帝设科取士,不正是为了广纳直言么?”
厅内一时寂静。连随行两名番役都微微动容。
魏忠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九月初三,成都提学衙门点名应试。你最好准时到场。否则……”他回头瞥了一眼,“我不介意亲自来请你。”
待他们走远,大鱼儿腿都软了:“公子,他们会不会抓你?”
苏录缓缓坐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不会。他们不是来抓人的,是来吓人的。”
“吓人?”
“东厂南下,名义是查知府贪腐案,实则是刘瑾想立威。他们需要一个‘清白无辜却受牵连’的例子,好向天下证明‘厂卫执法公正’。而我,恰好符合这个角色??出身寒微、学业出众、家族蒙冤、最终沉冤得雪。若我安然无恙参加童试,那就是最好的宣传。”
黄峨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听完后轻叹:“所以,你现在成了棋子。”
“既是棋子,就要学会顺势而动。”苏录望向她,“姐姐,你说我能在童试中夺魁吗?”
黄峨凝视着他,忽然展颜一笑:“你若连秀才都考不上,还谈什么内书堂?”
九月初三,成都提学衙门外人山人海。各地童生齐聚于此,或背诵四书章句,或低声讨论考题。苏录一身青布直裰,袖藏黄峨所赠辟邪香囊,神情沉静。
入场号角响起,众考生鱼贯而入。试题揭晓那一刻,全场哗然??果然设有“时务问答”一题:
**“川中私盐泛滥,民不堪命。有主张严刑峻法者,有建议官营专卖者,有提倡减税疏导者。试论其利弊,并陈己见。”**
苏录执笔沉思片刻,提纲立就。他并未照搬《盐法十弊》原文,而是结合泸州见闻,提出“疏堵并举、以民为本”的主张:
> “盐乃民生之需,非权贵之利。今私盐盛行,非百姓好乱,实官盐价昂质劣所致。若一味严惩贩夫,犹掩耳盗铃。唯有降低官盐成本,提升品质,同时严查官商勾结,斩断利益链条,方可釜底抽薪……”
写至此处,他又联想到父亲酿酒之道,灵机一动,添上一句比喻:
> “譬如酿酒,若佳醪藏于深窖,价贵难求,则必有劣酒充斥市井。与其禁民饮劣酒,不如令佳醪通行天下。”
当他交卷时,监考官特意多看了他一眼。
十日后,放榜之日。晨雾弥漫, thousands of eyes 扫视红纸榜单。突然,一声惊呼传来:“第一名!苏录!泸州籍!”
人群沸腾。田总管当场跪地焚香,大鱼儿跳起来喊:“我们公子中案首了!”
苏录站在人群中,反倒异常平静。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艰难的路,还在后面。
当晚,他独坐书房,提笔修书予朱琉:
> “侄不负所望,已于川省童试中夺魁。然愈近高位,愈觉步步荆棘。东厂虽退,暗流仍在。盐商残党蠢蠢欲动,传言欲贿买讼师,再兴诬告。
> 侄思三月之期已满,今敢禀告:愿试内书堂之路。但求山长允诺一事??若得录用,必不涉阉党政务,唯以教书、校书、撰史为职。宁做冷板凳,不做弄权人。
> 昔日屈子行吟泽畔,犹唱‘路漫漫其修远兮’。今日小子匍匐阶下,亦愿‘上下而求索’。”
写毕,他将信封好,唤来快马驿卒送往京城。
翌日清晨,黄峨来访。她带来一只亲手缝制的香囊,靛蓝色布面上绣着一株兰草。
“这是我娘留下的花样。”她说,“她说,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苏录接过,郑重系于腰间。
“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她问。
“等京中信回。”苏录望着院中梧桐,“然后,我要去一趟重庆府。”
“重庆?去做什么?”
“查一件事。”他声音低沉,“那位暴毙的客商,名叫李德昌,籍贯重庆巴县。我派人查过,他家中并无亲人,死后尸身匆匆火化。这般反常,必有隐情。我想亲自去一趟他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黄峨沉默片刻,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更要陪你。”她直视着他,“你以为我只是个采药卖香的女子?别忘了,我爹也曾是刑名师爷,我从小看的就是卷宗和验状。若真有人蓄意栽赃,我能看出破绽。”
苏录还想拒绝,却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你救了七郎酒行,我也该为你做点什么。”
十月初五,两人乘船顺江而下。沿途山势险峻,猿声凄切。抵达重庆当日,天降冷雨。他们在城西租了间小客栈,翌日便按图索骥,寻至李德昌旧居。
那是一座破败小院,墙垣倾颓,门环锈蚀。邻居说此人孤僻少言,靠贩卖药材为生,偶尔替人写信代笔。苏录翻检屋内残物,在床底发现一本残破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药材进出价格,还有几个陌生名字,标注“已付”、“未结”。
黄峨拿起一页细看,忽然蹙眉:“这个价格不对。他买的苍术每斤才三十文,可市面上至少八十文。除非……他是从官仓拿的货。”
“官仓?”苏录心头一跳,“难道他和盐案一样,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灰衣男子探头张望,见有人在屋内,立刻转身欲走。
苏录追出去,一把抓住其臂:“这位兄台,可是认识屋主?”
那人挣扎道:“不认识!放开我!”
“那你为何鬼鬼祟祟?”黄峨也跟了出来,厉声道,“我们是受官府委托查案的!”
那人气势顿时弱了:“我……我只是来收债的……”
苏录冷笑:“债?那你可有借据?”
对方支吾不出,甩开手臂仓皇逃去。
当夜,苏录对照账册与四川药材税簿,终于拼凑出一条惊人线索:李德昌并非普通药商,而是某个地下药材网络的联络人。该网络绕过官税,低价收购军需药材(如止血用的三七、防疫用的雄黄),转手高价卖给边关驻军或私人武装。而这些药材的源头,竟指向成都军器局!
“军器局……”苏录喃喃,“那是兵部直管机构,谁敢染指?”
黄峨脸色苍白:“除非,有人想私造军械。”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若真如此,毒酒案根本不是简单的商业报复,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清除行动??李德昌因知晓太多被灭口,七郎酒行则因偶然卷入而成为替罪羊。
“我们必须立刻回泸州。”苏录果断道,“这件事,已经超出地方纷争,涉及军国重务。若处理不当,不仅我性命难保,连山长都会受牵连。”
次日凌晨,他们冒雨启程。归途中,江面突起狂风,舟船颠簸如叶。大鱼儿死死护住装有证据的木匣,嘶吼道:“公子!前方礁石密布,舵手说撑不住了!”
苏录紧握船舷,望着漆黑江水,心中默念:“父亲,若您在天有灵,请助我渡此劫难。”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前方水域。只见一块巨石中央,赫然刻着两个模糊大字??
**“忠义”**。
苏录浑身一震。那是明代开国将领蓝玉曾率军驻扎之地,民间传说他曾在此埋下兵符密诏。而此刻,那二字仿佛冥冥中昭示着某种使命。
船终于靠岸。三天后,他们平安返回泸州。
苏录立即封锁消息,将账册副本密封,托付给朱?送往成都臬司。原件则藏于书房暗格,外加三道锁。
他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但他也明白,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只会读书的少年。
他摊开宣纸,重新誊写当年那篇《论宦学之辨》,并在文末添上一行小字:
**“士之所以立于世者,非仅为功名,而在担当。浊流横行之时,清流不当退避,而应挺身作砥柱。”**
窗外,冬雪初降,覆盖了整个泸州城。而苏录的案头,烛火通明,映照着他日渐坚毅的侧脸。
真正的状元之路,从来不在金榜题名那一刻,而在一次次选择之间,在一次次面对黑暗时,依然选择点燃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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