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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二月二,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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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票类似于一个小开本的折页,左右两边都写着考生的座号。右边还写着考生的姓名和体貌特征。
其作用有二,一是入场时当做准考证使用;二是将其贴在试卷的姓名栏作弥封用。交卷时撕去右边部分带走,作为试卷凭...
夜色如墨,凉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林砚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笔尖悬于纸上,久久未落。窗外虫鸣??,院中老槐树影婆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
他已经三日未曾合眼。
自那日从京兆府大牢出来,他便知自己再无退路。赵元吉那一记冷笑,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头来回割磨。那人临走时说:“林兄才高八斗,可惜命薄如纸。”话音未落,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余音回荡在潮湿阴冷的牢房里,久久不散。
可他知道,真正要他命的,不是赵元吉,而是那份藏在《春江花月夜》诗稿背后的真相??那首被当今圣上亲点为“天下第一诗”的作品,根本不是他写的。
是他姐夫陈文昭代笔。
当年科举殿试前夕,他因重病卧床不起,陈文昭为保家族清誉,替他入宫应试,以一首《春江花月夜》惊艳四座,一举夺魁,钦点状元。而真正的林砚,却在病榻之上昏睡七日,醒来时只听见满城锣鼓喧天,说是新科状元游街。
那时他还以为是梦。
直到三年后,他在整理旧物时,无意翻出一封泛黄信笺,上面赫然写着陈文昭亲笔所书:“吾代弟执笔,非为名利,实为家声计也。若事发,罪在我一人。”那一刻,天地骤然失色。
他原想揭发,可父亲跪在他面前,老泪纵横:“你若说出真相,陈家、林家皆灭门之祸!你姐已嫁入陈府十年,膝下两子,你忍心让她成寡妇?忍心让两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于是他沉默了。
可如今,赵元吉不知从何处得了线索,竟将此事捅到了御史台。虽暂无确凿证据,但风声已起,朝中已有数位言官上疏,请查当年科场舞弊案。更有甚者,竟提议重启殿试,令当年进士重新作诗赋一篇,以验真伪。
这道奏折,昨日已被留中不发。
所谓“留中”,便是皇帝看后压下,既不批复也不公开。可谁都明白,这意味着圣心动摇。
林砚深吸一口气,终于提笔写下四个字:**事急矣**。
他必须赶在圣旨下达之前,找到陈文昭。
可问题是,陈文昭早在半年前便称病辞官,归隐江南,音讯全无。有人说他去了苏州太湖边的小渔村,有人说他剃度出家,还有人说他其实早已暴毙,只是陈家秘不发丧,对外谎称归隐。
林砚不信他会死。
陈文昭此人,一生谨慎,步步为营,连替考之事都能做得滴水不漏,怎会轻易死去?他一定还活着,而且就在某个角落,冷眼看着这场风波。
“大人。”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是他的贴身小厮阿福,“外头来了个陌生人,说是有要紧事见您。”
“不见。”林砚头也不抬,“这几日无论谁来,一概不见。”
“可……他说他知道陈大人在哪。”
笔尖一顿,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斑。
林砚缓缓抬头,目光如刃:“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粗布短褐的男子走入厅内,约莫四十上下,面容黝黑,双手粗糙,像是常年劳作的农夫。但他走路极稳,每一步都踏得精准,不像寻常百姓。
“你是何人?”林砚冷冷问道。
那人并不答话,只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轻轻放在桌上。
林砚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陈家祖传的“青鸾衔芝纹玉佩”,只有嫡系子孙才能持有。十年前陈文昭赴京赶考时,曾佩戴此物入宫面圣,当时百官皆见。
“你到底是谁?”林砚声音微颤。
“小人姓吴,曾是陈大人府中的船夫。”那人拱手,“陈大人如今隐居于湖州乌镇外十里处的芦苇荡中,筑草庐而居,每日采莲捕鱼,不问世事。”
林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你为何来告诉我这些?”
“因为……”吴姓船夫低头,语气沉重,“陈大人病重,恐不久于人世。他临终前只想见您一面,有遗言相托。”
林砚怔住。
良久,他站起身,披上外袍:“备马。”
“大人,”阿福急忙劝阻,“如今风声鹤唳,您私自离京,万一被人察觉……”
“我若不去,才是死路一条。”林砚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决绝,“这一去,不论生死,总要有个了断。”
翌日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驶出京城南门。车帘紧闭,车内除林砚外,还藏着一张蒙尘的旧琴??那是他少年时与陈文昭共习音律所用,名为“松风”。
三日后,乌镇。
江南秋雨绵绵,河网密布,舟楫往来如织。林砚换了一身渔夫打扮,随吴姓船夫乘一叶扁舟,穿行于茫茫芦苇丛中。远处炊烟袅袅,偶有犬吠鸡鸣,宛如世外桃源。
“到了。”吴姓船夫停桨,指向前方一处隐蔽的草庐。
草庐依水而建,竹篱围院,门前晾晒着渔网,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和腊鱼。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门前石凳上剥莲蓬,身旁放着一根拐杖。
正是陈文昭。
十年未见,昔日风流倜傥的状元郎,如今已是形容枯槁、两鬓如霜。他抬头望来,眼中并无惊讶,反倒露出一丝苦笑:“你终于来了。”
林砚跳下船,踏上木桥,一步步走近。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雨丝轻敲屋顶,滴滴答答。
“姐夫……”林砚终究忍不住,声音哽咽,“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陈文昭放下莲蓬,拄拐起身,缓缓走入屋内:“进来再说吧。”
草庐不大,陈设简陋,唯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架书柜。墙上挂着一幅字,乃是当年圣上御赐的“文魁”匾额,如今已蒙尘褪色。
陈文昭坐下,咳嗽两声,端起茶碗喝了口热水:“我知道你会恨我。可当年若我不替你执笔,林家就完了。你父亲体弱多病,你母亲刚亡故,你又高烧不退。主考官已在搜查考场,若发现无人答卷,便是欺君之罪。”
“可你毁了我的一生!”林砚猛地拍桌,“我本可以凭真才实学考取功名,可现在呢?人人都当我是个冒牌货!就连我自己,夜里做梦都会梦见殿试那天,我躺在家里发烧,而你在金銮殿上吟诗!”
陈文昭静静听着,脸上没有愤怒,只有疲惫:“那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说出真相吗?那你我皆死,两家覆灭,你姐姐和她的孩子怎么办?”
林砚哑然。
他知道姐夫说得没错。
可心中的屈辱与不甘,如同毒蛇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其实……”陈文昭忽然低声说道,“我还留了一手。”
林砚一怔:“什么?”
老人颤巍巍地从床底拖出一只铁盒,打开后取出一卷黄绢:“这是当年我写下的供状,详细记录了代考全过程,包括时间、地点、交接方式,以及协助我们的礼部小吏姓名。我将其誊抄三份,一份藏于此处,一份交由吴伯保管,最后一份……已在送往大理寺的路上。”
林砚震惊:“你疯了吗?!”
“我没疯。”陈文昭望着他,目光清明,“我只是不想带着秘密进棺材。但我给你选择的权利??你可以现在烧了它,也可以让它公之于众。但你要记住,一旦开启,便再无回头之路。”
林砚盯着那卷黄绢,手指微微发抖。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供状,更是一枚足以震动朝野的炸雷。若是曝光,不止他们二人身败名裂,连带宰相陈崇义(陈文昭之父)、礼部尚书李维安等十余位高官都将牵连其中。甚至可能引发一场波及整个士林的政治清洗。
可若继续隐瞒……
他想起昨日路过书院时,一群孩童正在背诵《春江花月夜》。老师指着诗题说:“此乃先帝最赏识的状元之作,字字珠玑,千古绝唱。”
那一刻,他几乎想冲上去大喊:这不是我的诗!
“我……”林砚咬牙,“我想看看那份送往大理寺的供状,能不能追回来。”
陈文昭摇头:“不可能。信使昨夜出发,快马加鞭,今日午后便到京都。”
林砚颓然坐倒。
雨势渐大,噼里啪啦砸在茅草屋顶上,如同万千鼓点催命。
“还有一件事。”陈文昭忽然说道,“赵元吉背后有人。”
“谁?”
“东宫。”
林砚浑身一震。
太子?!
难怪赵元吉胆敢如此猖狂!原来他是奉命行事!近年来太子与陛下政见不合,屡遭训斥,急需立威。若能扳倒一位曾经的状元、现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林砚,无疑是狠狠打了皇帝一记耳光??毕竟,这首《春江花月夜》可是陛下亲自钦定的“天下第一诗”!
倘若证明此诗系伪造,岂非等于说皇帝识人不明、有损圣明?
这不只是针对他林砚,更是冲着当今圣上来的!
“所以……”林砚喃喃道,“我是棋子?”
“你们都是。”陈文昭苦笑,“从十年前那场考试开始,我们就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棋。”
林砚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亲的泪水、姐姐的笑容、圣上的赞许、同僚的嫉妒、百姓的传颂……还有那个躺在病床上、无力挣扎的自己。
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凉。
“既然如此,那就掀了这盘棋局吧。”
他睁开眼,目光凛冽如刀:“我不烧供状,也不拦着它进大理寺。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春江花月夜》是谁写的!我要让那些躲在幕后操纵的人看看,读书人的脊梁,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折断的!”
陈文昭怔住了,随即缓缓点头:“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林砚。”
当夜,林砚留在草庐。
他取出那张“松风”琴,轻轻拂去灰尘,调好弦音。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照在琴面上,泛起淡淡银光。
他弹了一曲《广陵散》。
曲至激昂处,琴弦忽断,发出清脆的一响。
陈文昭轻叹:“此曲绝矣。”
林砚却不悲反笑:“不,它还会有人续的。”
五日后,大理寺接到匿名举报,附有详尽供词及物证。案件迅速上报内阁,次日清晨,六百里加急奏报送入宫中。
与此同时,林砚独自返回京城,在翰林院当众宣布:自愿辞去一切官职,闭门思过,静待朝廷审查。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茶楼酒肆争相传诵那段尘封往事。有人唾骂林砚无耻,窃取他人功名;也有人同情他身不由己,感叹命运弄人。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三日后,陈文昭在乌镇草庐自缢身亡,留下遗书一封,全文仅八字:**真诗在此,余罪难逃**。
朝廷震怒,下令彻查此案。
随着调查深入,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水面:当年协助传递试卷的礼部书吏被缉拿归案,供出幕后另有主使;赵元吉被捕入狱,严刑拷打之下招认受太子近侍指使;甚至连太子府中一名老太监也被牵连,承认曾收受陈家贿赂,掩盖真相。
风暴愈演愈烈。
一个月后,皇帝下诏:
一、废除林砚所有功名爵位,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二、追夺陈文昭“状元”称号,削籍为民,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三、太子教唆下属构陷大臣,虽未直接参与,然失察之罪难辞,罚俸一年,闭府思过三个月;
四、礼部尚书李维安监管不力,罢官免职;
五、即日起,全国推行“糊名誊录”制度,杜绝科场徇私。
诏书颁布当日,京城万人空巷。
有人欢呼公正得伸,也有人唏嘘英才陨落。
而在城西一间破旧客栈里,林砚独坐灯下,手持一册泛黄诗集,默默翻页。
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他开门一看,是一位年轻女子,怀抱幼儿,身后跟着两个小男孩。正是他的姐姐林婉儿。
“弟弟……”她眼中含泪,“我们回家吧。”
林砚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又低头看看那三个孩子,终于点了点头。
他转身回屋,将那本诗集投入火盆。
火焰腾起,照亮了他的脸。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不再是状元郎。
但他,终于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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