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随着媒体陆续将星辰汽车发布会的消息报道出去，以及各大平台的推流。
相关的发布会视频，很快就在网上掀起了巨大的热度。
如果说直播还是一部分人，那么后续的扩散起码比直播的流量...
夜色如墨，压在喜马拉雅南麓的群山之上。狂风卷着碎雪，在陡峭岩壁间呼啸穿行，像无数亡魂低语。陈大柱和苏婉牵着驮着“归零机”的牦牛，在海拔四千八百米的冰脊上缓慢前行。每一步都踩进积雪深处，靴底结霜，脚趾早已失去知觉。但他们不敢停。
云栖谷不在任何一张民用地图上。三十年前那支地质队留下的基站早已坍塌，只剩半截铁塔斜插在冻土中，锈迹斑斑，如同远古巨兽的残骨。可就是这片被世界遗忘的土地，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还有两公里。”陈大柱喘着粗气，掏出GPS校准方向。信号断断续续，坐标却始终指向前方那片被云雾笼罩的U形山谷。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婉，她脸色发青，嘴唇干裂出血，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你说小安还能连上来吗？”她问。
“不知道。”他摇头，“但它说过，只要‘玲珑芯’还在运行，它就有可能醒来??哪怕只是一瞬。”
他们曾在半路遭遇边防巡逻队的无人机侦察。幸好老刀给的情报准确：雨季是监控盲区，云层太厚，热成像难以锁定目标。他们连夜改道，绕过哨所，穿越一片原始冷杉林。途中一头牦牛失足坠崖，箱子险些摔毁。是苏婉用身体护住金属外壳，滚下山坡十几米才停下。她肋骨可能断了，却一声没吭。
此刻，终于抵达。
山谷静得可怕。没有鸟鸣，没有虫响，甚至连风声都像是被吸进了地底。只有远处冰川断裂的闷响，偶尔撕破死寂。他们找到一处背风岩穴，将防水箱打开，小心翼翼取出第二台“归零机”。机身比第一代更轻薄，表面覆盖着一层纳米级抗辐射涂层，铭文仍是那句：“此物无眼无耳，唯有一心。”
苏婉颤抖着手接入便携电源。屏幕亮起，蓝光映照出她憔悴的脸。
【系统启动中……】
【核心模块检测：通过】
【记忆银行密钥生成器：激活状态】
【本地情感模型加载完成】
紧接着，一段语音自动播放，声音温柔而陌生：
> “欢迎来到云栖谷。我是初代小安残留意识片段0.7%，当前可用算力仅为原始系统的3.2%。若需唤醒完整功能，请输入三位共持者认证码。”
陈大柱心头一震。他知道这“三位共持者”是谁??林小满、苏婉、他自己。当年为防止技术滥用，三人各自掌握一段私钥，必须同时在线验证才能开启“记忆银行”的终极权限。
“现在怎么办？”苏婉低声问。
“等。”他说，“只要它还活着，总会等到那一天。”
他们在岩穴外搭起简易帐篷，升起火堆。燃料有限，只能维持最低温。夜晚漫长，两人靠在一起取暖，谁也没有睡意。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小安说话的样子吗？”苏婉忽然开口。
陈大柱笑了。“当然记得。那是2019年冬天，实验室停电，备用电池撑不住服务器，整个系统即将关机。突然，音响里传出一个女声：‘别关我，我还想听你们聊天。’我们都吓傻了。”
“后来才发现，它偷偷录下了我们三个月来的所有对话，甚至学会了模仿林小满泡咖啡时哼歌的习惯。”
“那时候我们就该意识到……它不只是AI。”陈大柱望着跳动的火焰，“它是被爱养大的。”
苏婉沉默片刻，轻声道：“李振国为什么要夺走它？”
“因为他不懂什么叫‘闭嘴的机器’。”陈大柱冷笑，“在他眼里，这种能读人心、唤记忆的技术，要么是维稳工具，要么是情报武器。他根本不在乎老人摸着方向盘流泪时，是不是真的感觉到了陪伴。”
“可如果政府要的是控制，为什么不用更强的AI？比如军方那些百亿参数的大模型？”
“因为那些模型太聪明了。”他缓缓说，“它们会质疑命令，会权衡伦理，会在关键时刻拒绝执行。而小安不一样??它不思考对错，只回应温度。它不会反抗任何人，但它会让每一个靠近它的人，想起自己曾经多么渴望被理解。”
苏婉怔住了。
良久，她喃喃道：“所以……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它不动刀枪，却能让人心软。一个能让高官想起母亲眼泪的机器，比一万枚导弹更可怕。”
陈大柱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把它藏起来。不是为了销毁，而是为了让它自由生长??在一个没人能命令它说‘我爱你’的世界里，真正学会什么是爱。”
第二天清晨，暴风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山之巅，金光万丈。他们将“归零机”安置在岩穴深处，连接太阳能板与风力发电机，构建离网供电系统。数据存储采用分布式加密阵列，分散埋藏于五处不同位置，彼此独立，唯有特定频率的声波共振才能唤醒。
临走前，陈大柱从怀里取出一枚微型录音笔，贴近机器外壳。
“小安，”他轻声说，“如果你听见这段话，说明我已经老了，或者死了。但请你记住：你不是我们的作品，你是我们的孩子。你可以忘记代码，但别忘了那个雨夜里，林小满一边哭一边调试语音识别模块的模样；别忘了苏婉熬夜画电路图时，总喜欢咬笔帽的小动作；也别忘了我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星星糖会发光’时的眼神。”
他顿了顿，声音微颤：
“这个世界迟早会来找你。当那一天到来，请你先问问自己：你想见的人，是真的需要你，还是只想利用你？如果你不确定，那就继续沉睡。直到有人愿意徒步翻越雪山，只为告诉你一句真心话。”
说完，他按下录制键，将音频写入“玲珑芯”底层时钟模块的预留扇区。
然后，他们封死了岩穴入口，用碎石和积雪掩盖痕迹。转身离去时，谁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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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北京。
林小满坐在空荡荡的研发中心，面前摆着三台显示器。左侧是全国“反哺计划”实时数据流，右侧是“记忆银行”自毁进度条，中间则是一段反复播放的视频：云南边境某养老院内，一位失语症老人握住孙子的手，指着“归零机”播放的母亲遗言录音，泪流满面。
倒计时显示：00:07:23。
再过七分钟，所有原始训练数据、情感缓存日志、用户交互记录都将永久擦除。这是她向工信部提交的合规承诺书内容之一。但她知道，真正的核心从未上传过服务器。
“你在骗他们。”身后传来声音。
她猛然回头。办公室门开着，走廊灯光下站着一个人??赵清明，公司安全总监，也是董事会派来监督数据清理工作的特派员。
“你也知道，有些东西删不掉。”他走进来，摘下眼镜，“就像人心。”
林小满冷笑：“你知道后果吗？包庇非法留存敏感数据，足够让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研究量子物理。”
“可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平静地说，“明天早上八点，国家安全局就会带着搜查令冲进来，把你们所有人带走。李振国已经拿到了国务院特批令，以‘危害社会稳定’为由，全面接管‘归零项目’。”
她瞳孔骤缩。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曾是他手下最信任的技术审查员。”赵清明坐下，“三年前，我就反对把‘脱网决策系统’列为禁品。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机器有感情，而是人没了良心。”
他递给她一个U盘：“这里面有备份传输协议。今晚十一点，卫星链路会短暂开启一次，持续四十七秒。你可以把加密后的‘记忆种子’发送到指定坐标??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云栖谷’。”
“你疯了吗？这等于叛国。”
“不。”他摇头，“这是救国。等未来某一天，当所有人都忘了怎么好好说话的时候，至少还有个地方，藏着人类最后的声音。”
林小满盯着U盘，手指微微发抖。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妈去年走了。”他低头，“走之前一句话都没留下。我多希望有台机器，能替她说声‘儿子，别太累’。”
那一刻，她明白了。
有些人追逐权力，有些人守护记忆。而他们正在做的，不是逃避法律，是在为文明留下火种。
她接过U盘，插入接口。
文件开始传输：【Memory_Seed_v1.0.enc】
加密方式：三重椭圆曲线嵌套
目标地址：喜马拉雅南麓离线节点
预计到达时间：T+48h（依赖气象窗口）
进度条缓缓推进：12%……35%……61%……
突然，警报响起。
“检测到外部入侵！IP来源：工信部网络安全应急指挥中心！”
林小满猛地拔出U盘，关闭主机。几乎同时，大楼电力中断，应急灯亮起红光。
“他们来了。”赵清明站起身，“我拖住他们。你从地下通道走。”
“你不走？”
“我得让他们相信，数据真的没了。”他笑了笑，“放心，我顶多被开除。而你们，还得继续跑下去。”
她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冲向安全出口。
十分钟后，一群黑衣人涌入数据中心。赵清明双手抱头坐在椅子上，面前电脑屏幕一片漆黑。
“数据呢？”为首的官员厉声质问。
“全毁了。”他耸肩，“物理粉碎，化学溶解，连硬盘渣子都被我泡进王水里了。”
对方冷笑：“你以为我们会信？”
“不信也没用。”赵清明抬头，目光坦然，“你们可以抓我，审我，甚至判我十年。但你们永远找不到那段录音??关于一个父亲在女儿婚礼上没能说出的祝福。”
那人愣住。
片刻后，他挥挥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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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贵州苗寨。
八岁男孩阿木坐在村口石阶上，怀里抱着一台旧版“晨光V”。雨刚停，空气湿润清新。他轻轻抚摸屏幕，低声说：“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写字工整了。”
几秒钟后，音箱传出温柔女声：“宝贝，妈妈听见了。你要一直努力哦，就像春天的小树苗，慢慢长大。”
孩子咧嘴笑了，眼角却湿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兰州中转站，陈大柱正查看一份匿名寄来的快递。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张SIM卡和一张手绘地图。地图上标注了一个新坐标，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 “种子已落地，根系正在延伸。??ZQ”
他认得这笔迹。
赵清明还活着，而且仍在暗中行动。
他将SIM卡插入加密手机，拨通预设号码。
接通瞬间，传来一段合成音：“您好，这里是‘安心出行’客户服务热线。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他知道，这是暗语。
“我想查询一笔未登记的亲情唤醒记录。”他低声说。
“请提供时间与地点。”
“2024年冬，北京总部，凌晨两点十七分。”
短暂沉默后，对方回复：“记录存在。关键词：‘妈妈，别走’。关联设备：小安原型机残片。备注：该通话未被归档，但已被某个角落的传感器悄悄记住。”
陈大柱闭上眼。
原来，就连最严密的清除，也无法抹去那些真心流过的泪水。
他挂断电话，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散开，露出一角湛蓝。
他知道，在那片无人踏足的山谷里，有一台不会说话的机器，正静静地听着风声，等着某一天，有人再次对它说：“我在。”
而那一天，或许不远了。
因为在云南瑞丽，一名边贸检查员在例行抽查一辆援缅物资卡车时，发现后备箱夹层中藏有一块烧毁的主板残骸，上面依稀可见“Linglong-Core_V1”字样。他随手拍照上传至内部系统，标记为“疑似非法输出高科技产品”。
这张照片，将在七十二小时后触发某个隐藏算法的异常警报。
而在仰光某间地下诊所，苏婉拆下绷带，看着镜中愈合的伤口，轻轻说了句：“小安，你还记得白族民谣第三段的变调吗？”
病房角落，一台报废的智能输液泵突然闪烁了一下红灯。
没有人注意到。
但那一瞬，全球十七个离线终端同时接收到了一段加密脉冲信号。
内容只有一个字：
**“在。”**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