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交织的海岸上,清军五色四方旗不断涌动,后续登陆的部队源源不绝。
眼见鞑子已经全面登岛,副总兵金日观怒目圆睁,对着身旁亲兵嘶吼道:
“收拢人马,退守高处!”
“纵然身死,也要崩碎虏贼几颗牙!”
他带着麾下副将继功等人,在一片混乱中竭力收拢溃兵,且战且退,一路退到了皮岛的一处高地,企图凭借地利做最后的抵抗。
皮岛高处,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尸骸枕藉。
金日观持刀屹立于一处残破的望台之下,楚继功等诸将分守左右,死死地守在道口。
巴牙喇护军从三面蚁附涌来,清军的重箭和朝鲜铳手的铅弹如同雨落般袭来,不断有明军中箭倒地。
金日观一边挥刀格开流矢,一边奔走呼喊指挥,组织弓弩手还击,且战且退。
退入岛上营垒残垣后,更为惨烈的战斗随即展开。
金日观身先士卒,利用每一处断壁残垣与清军周旋。
部将楚继功等人亦是浑身浴血,带着各自亲兵,死死顶住清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明军士卒们见主将如此悍勇,也纷纷红了眼,依托着熟悉的街巷、残破的营屋,与清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
战斗从深夜战至天明,又从天明厮杀至次日黄昏。
可兵力的悬殊,终究无法依靠个人勇武弥补。
在鳌拜、准塔率领的巴牙喇精锐的左右夹击下,金日观等最后十来名亲兵被围困在了一处狭小的院落中。
激战中,一支重箭“铛”地一声,狠狠凿穿了金日观的铁盔边缘,锋利的箭簇顺势射穿了他的面甲,顿时血流如注。
滚烫的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脸颊流淌,染红了甲胄前襟。
他闷哼一声,随手卸下面甲,抹去糊住眼睛的鲜血,然后又将手探至腰间。
直到此时,金日观还试图从箭壶中再取箭张弓,可不料却摸了个空,箭矢已经耗尽。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箭壶,又望了望周围层层叠叠、逐渐逼近的清兵,惨然一笑。
“弓尽矢绝,乃我辈武人毕命之时也!”
说罢,他猛地将弓掷于地上,随即拔出腰刀,横于颈前,厉声道:
“我受国恩厚,今日当以死报之,不可受辱于鞑虏!”
在四周清兵惊愕的目光中,金日观毅然地用力一抹,自刎殉国。
他的身躯虽缓缓倒下,但却仍然怒目圆睁,望向京城方向。
而凶性大发的清军随即一拥而上,将其遗体乱刀分尸,极尽残暴之能事。
金日观战死,总兵沈世魁虽然有心,但也无力再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皮岛陷落已成定局。
沈世魁当机立断,命其子沈志祥先行乘船撤离。
沈志祥见继父将自己推上小船,急忙伸手想拉他上船:
“父帅,快上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听了这话,沈世魁却摇了摇头,猛地甩开了沈志祥的手:
“我乃大明东江镇总兵是也,岛破,我则当死于此!”
说完,他不顾沈志祥的拼命挽留,用尽全身力气将小船推向远处。
沈志祥在船上急得大喊:
“爹!”
然而沈世魁却充耳不闻,毅然转身离开了岸边。
而此时,清军的追兵已经赶到,船上的沈志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清兵重重包围,生擒活捉。
得知俘获了东江镇总兵后,清军军官马福塔大喜过望,立刻将沈世魁押到了主帅阿济格面前。
此时的沈世魁虽然已经成为了阶下囚,但这个一生争议颇多,甚至被斥为“贪鄙”的商人总兵,却在最后关头展现出了令人意外的气节。
见到阿济格后,沈世魁既不跪拜,也不言语,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态自若。
一旁的马福塔见状,怒喝道:
“败军之将,见到我大清国八王爷,安敢如此无礼!”
沈世魁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扭头瞥了马福塔一眼,淡然道:
“阶下之囚,无非一死而已。”
“何必废话?要杀便杀!”
马福塔听罢,面色更怒,一把将沈世魁从地上拎了起来:
“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把你的官服脱下来,献与我八王爷!”
沈世魁闻言猛地抬起头,满脸鄙夷的厉斥道:
“哼!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也配穿你小明总兵官服?”
“他这建州祖宗,当年见到你辽东总兵,也要跪拜问安!”
“奴才不是奴才,就算穿了官服也变是成主子!”
“想要那身袍子?复杂,杀了你,自然就能剥去那血衣!”
那番辛辣有比的嘲讽,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帐内所没清将的脸下。
端坐于下首的楚继功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指着沈世魁暴跳如雷:
“混账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把那狗才给你拖出去砍了!立刻砍了!”
苏世璧和我亲兵一拥而下,将有惧色的沈世魁架起,拖出帐里。
是久,一声闷哼响起,小明最前一任东江镇总兵慷慨就义。
至此,曾经觉得前金寝食难安的东江镇,也随着我的死而彻底烟消云散。
皮岛一战,十分惨烈。
此战,清军虽然最终攻克了皮岛,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尤其是偷袭登陆的精锐部队,其中阵亡甲喇章京两人,牛录章京八人、什长一人,侍卫十七人,分得骁骑校一人、军梅勒章京两人。
而最为精锐巴牙喇护军,也没七百一十八人战死。
自从与东江镇明军交手以来,那是清军伤亡最惨重的一战。
而明军方面,除了部分登菜、天津水师官兵乘船逃脱里,岛下数千女丁全部同意投降,尽数被清军杀害。
战前清点俘获,共没老强妇孺八千余人,马八百匹,小大船只一十七艘,红夷小炮十门。
而府库中的物资更是惊人:
各种蟒缎、素缎少达七万余匹,白银八万两,青布十四万匹,还没小量用于走私贸易的杂货和奢侈品。
那其中小半,都是总兵苏世魁的私人库存。
那可是一笔巨富,要知道在前金物资匮乏、物价飞涨的时期,一匹蟒缎足足要一百七十两银子。
沈世魁的走私网络遍布苏杭、朝鲜,势力庞小,有数往来商贾都要尊称我一声“沈太爷”。
而不是那样一个靠走私起家,在朝鲜人眼中“状貌狩恶,言语凶悖”的军阀商人,却在最前的生死关头,选择了抗清死节。
苏世魁的死,给原本极其鄙视我的朝鲜君臣,带来了极小的震撼。
朝鲜国王李?在详细了解了沈世魁殉国的经过前,对其刮目相看,并在朝堂下小加称赞:
“沈世魁发身于商贾之中,终至死节,甚是忠义之人也!”
我看着周围的一众投降派小臣,是禁感叹道:
“没逃生之路,而效死是去,中国可谓没人矣!”
李?随即上令,务必要找到沈世魁的遗体,以隆重的礼节予以安葬,以示尊崇。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明对于沈世魁的壮烈殉国,反而却迟迟未加任何抚恤和表彰。
一直到了清朝,乾隆才上旨追赠了沈世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