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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山长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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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中原战火纷飞、辽东半岛硝烟弥漫之际,偏安西南一隅的江瀚,近来却十分顺遂,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
二月下旬至三月中旬,从四川各府州县陆续传来的奏报,皆是一片向好。
奏报显示,各地的春耕事...
春风拂过长白山巅,积雪渐融,溪流潺潺。那日清晨,女真少年阿木尔站在山顶,手中握着一只空瓷瓶,瓶口朝下,最后一缕灰烬随风飘散,落入万丈深谷。他望着远方朝阳初升,照在新长安方向的地平线上,轻声说道:“林公,您说人不能靠神明活着,得靠自己站起来。如今,我们站起来了。”
山脚下,长春府城内已是一片繁忙景象。街道宽阔整洁,两侧商铺林立,汉话、满语、蒙语混杂交织,孩童背着书包奔跑而过,校门口挂着红底黄字的横幅:“热烈庆祝第五届基层民主选举圆满成功!”墙上张贴的海报上印着各族候选人照片,下方写着他们的政见??有主张扩建医院的,有呼吁保护森林的,还有个年轻姑娘竟提出“废除婚聘彩礼,推动婚姻自由”。
赵铁柱拄着拐杖走过街头,鬓角早已斑白。十年前一场暴雪封路,他在巡查铁路工地时摔伤了腿,从此再不能骑马奔袭如风。可他说:“比起当年在边军啃冻馍的日子,这算什么苦?”如今他是东北自治区最高行政长官,却仍坚持每月下乡走访一次,每到一地,百姓不称“总督大人”,只喊“老赵来了”。
这日他正走进乌拉古城小学,恰逢学生们在排演《林远讲学》的情景剧。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扮成老年林远,戴副圆框眼镜,手持竹简,站在讲台上朗声道:“诸位可知,为何我们要读书?不是为了做官发财,是为了明白事理,知道谁该听谁的??不是皇帝听百姓,是百姓管自己!”
台下掌声雷动。赵铁柱站在后排默默听着,眼角湿润。待演出结束,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问那小女孩:“你真懂这话的意思吗?”
小女孩眨眨眼,认真答道:“我爹说,以前咱们这儿的人命都归贝勒爷管,现在不一样了。去年村里修桥,大伙儿投票选工头,连我妈都能投一票。她说,这就是林公给的权。”
赵铁柱点点头,起身环顾教室。墙上挂着一幅地图,标注着全国百城听证会的路线图,红线从南到北贯穿东西,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亿万民心织在一起。黑板上方写着十六个大字:“民选官吏,法约天下;耕者有田,学者有教。”
当晚,他在日记中写道:“林公虽逝,其志未息。今日之东北,非征服所得,乃人心所向。然根基尚浅,旧习未尽,尤须谨守初心,防权变质。”
与此同时,江南局势再度紧张。
苏州城外一座废弃祠堂里,烛火摇曳,十余人围坐一圈。徐氏次子身披玄色长袍,面前摊开一份密件,声音低沉:“日本萨摩藩已答应提供三千倭兵、二十艘战舰,只待我们在杭州起事,便可沿海北上,直逼新长安。”
旁边一人皱眉道:“可百姓未必响应。如今南方百姓安居乐业,子女入学免费,土地按劳分配,许多人已不愿回头。”
“那是被蛊惑!”徐氏冷笑,“他们忘了祖宗礼法,弃了君臣纲常!林远那一套看似仁政,实则乱伦逆天。父子同席而坐,男女共校读书,僧道不敬,士绅无位??此乃‘以夷变夏’,岂能长久?”
话音未落,门外忽传脚步声。众人惊起,拔刀相向,却见一名女子缓步而入,披着斗篷,面容清冷。她摘下帽子,露出一头短发,正是曾为复礼会传递情报的细作柳芸。
“你们的计划,已被侦缉司截获。”她淡淡道,“三日前,郑芝龙残部在舟山集结的消息已报至中央。国家反思委员会昨夜召开紧急会议,建议启动《非常时期公共安全条例》。”
满座哗然。徐氏怒极反笑:“好啊,连批评你们的人都要抓起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共和’?”
柳芸却不恼,只平静地说:“我不是来抓人的。我是来问一句:你们真的以为,恢复八股、重立宗法,就能让百姓重新跪下去吗?我娘死于缠足溃烂,我姐被卖给旗人做妾,我爹因言获罪瘐死狱中??这些,就是你们口中‘礼治盛世’的模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林公临终前说过一句话:‘最可怕的专制,不是刀剑,而是让人相信自己本该卑微。’你们想复辟旧秩序,不过是怕失去特权罢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我不举报你们,因为反思与异议,本就是共和的权利。但若你们动武,那就不再是言论,而是叛国。”
祠堂内久久沉默。良久,一位老儒生颤巍巍起身,撕碎手中盟书:“罢了……我们错了。真正的礼,应是使人安乐,而非令人屈辱。”
数日后,复礼会自行解散。徐氏削发为僧,隐居寒山寺。而柳芸则被调往西北,参与筹建第一所女子师范学院。
然而风波未止。同年冬,福建泉州港发生“商税事件”。当地商会不满中央统一税政改革,认为新税率偏袒小户商户,损害大宗行商利益,遂联合罢市抗议,并煽动渔民封锁港口。
消息传至新长安,政务厅一片争论。有人主张派兵镇压,以防连锁反应;有人则坚持依法协商,避免激化矛盾。
最终,决策层采纳了折中方案:由国家反思委员会派出五人调查团,赴泉州实地听证,同时开放媒体全程报道。
听证会在泉州文庙举行,连续七日,每日数千市民旁听。商户诉苦,贫民陈情,船工哭诉过去被豪强盘剥之痛。一位老渔民当众脱衣,露出满背鞭痕:“三十年前我欠了郑家五十两银子,他们打断我三根肋骨!如今新政让我有地种、有船开,孩子还能上学??你们要我回去挨打吗?”
全场肃然。
最后一天,调查团团长、原女真降将金守义登台发言。他穿着朴素制服,声音洪亮:“我曾是奴隶主的儿子,也做过杀人如麻的将军。但我后来明白,权力若只为少数人服务,迟早会被推翻。今天你们说税重,我们可以改;说不公平,我们可以谈。但请记住??没有人愿意回到那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听证结束后,中央调整部分税率,增设小微企业减免条款,同时宣布将在东南沿海设立“经济特区试点”,赋予更大自主权。风波平息,民心渐稳。
崇祯九年春,第一届全国民族代表大会在新长安召开。来自五十六个族群的代表齐聚一堂,共同审议《中华共和联邦基本法》草案。会议持续四十五天,辩论激烈,尤以“是否保留死刑”“宗教信仰边界”“资源分配原则”三项争议最大。
林远的学生陈文亮作为海军代表出席。他曾率舰队威慑辽东,如今已是太平洋舰队司令。他在会上提出:“我们必须警惕一种新的专制??以效率之名剥夺程序正义,以稳定之名压制批评之声。共和之难,不在破旧,而在建新;不在打仗,而在治国。”
他的发言引发广泛共鸣。最终,《基本法》以高票通过,确立六大核心原则:主权在民、权力分立、司法独立、言论自由、教育普及、民族平等。
会后,政府正式启动“十年民生工程”:计划修建十万里公路、一万所医院、十万间图书馆;推行全民健康档案制度;实现城乡电力全覆盖;并在西部荒漠地带试验大规模生态移民。
与此同时,对外关系亦悄然转变。
昔日敌对的朝鲜王朝,在目睹建州和平归附后,主动遣使来访。国王李?在国书中写道:“闻贵邦行仁政于北疆,化干戈为庠序,感佩莫名。愿效仿自治模式,试行地方议政,恳请派遣顾问指导。”
日本德川幕府亦派商团前来交流,尤其对双语教育体系和基层选举制度表现出浓厚兴趣。萨摩藩主私下致信赵铁柱:“吾国等级森严已久,民不敢言。然观贵国小儿皆可议村务,实乃不可思议之奇迹。”
更令人意外的是,蒙古察哈尔部末代可汗额哲,竟亲自来到新长安,请求将其部落纳入联邦版图。他在演讲中泣不成声:“我们游牧千年,从未有过学校、医院、法官。我们的孩子冬天冻死,妇女难产而亡。如今我愿放下弯刀,换一本课本,换一间教室,换一条活路!”
全场起立鼓掌。
五年过渡期满,东北自治区正式更名为“东北共和国”,成为联邦内首个享有完全自治权的成员邦。金守义当选首任民选总统,就职典礼上,他宣誓完毕后,忽然转身面向南方,深深鞠躬:“林公,您的学生,没有辜负您。”
而在遥远的西域,一支由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青年组成的巡防队,正沿着古丝绸之路巡逻。他们佩戴统一徽章,上面刻着汉、维、蒙三种文字:“人民卫士”。
队长买买提曾在边境哨所服役十二年,如今带领队员走访牧民,登记户籍,宣传法律。一日黄昏,他坐在沙丘上看夕阳,身旁少年问他:“队长,什么叫共和?”
他想了想,指着天边缓缓西沉的太阳说:“你看那光,不分贵贱,照在每个人脸上都一样。共和,就是让每个人都活得有尊严,不管你说哪种话,信哪种神,穿哪种衣。”
少年点点头,掏出笔记本写下一行字:“我要当一名法官,帮人讲理,不让强者欺负弱者。”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崇祯二十年。
这一年,新长安迎来了第一位外国出生的联邦议员??苏泰之孙苏明远。他的祖父曾是林远最忠诚的助手,母亲是蒙古女子,父亲为汉人工程师。他在竞选演讲中说:“我的血里流着三个民族的脉搏。我之所以参选,是因为我相信,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无论出身如何,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
当选那日,他独自来到新长安小学操场,在一块不起眼的石碑前献上鲜花。碑上无名,仅刻一行小字:“此处埋藏着一位相信百姓的人。”
他轻声说:“爷爷常说,您从不要求人们崇拜您。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永远记得您。”
夜幕降临,全城灯火通明。电视里正在播放纪录片《百年觉醒》,镜头掠过黄河两岸、塞北江南、雪域高原、南海群岛。画外音缓缓响起:
“曾经,这里有过无数王朝兴替,每一次变革都伴随着鲜血与焚书。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变革始于课堂、始于选票、始于每一个普通人敢于说出‘我认为’的瞬间。”
“林远没有建立帝国,他拆毁了所有通往帝制的道路。他留给后世的,不是一个完美的制度,而是一种信念:只要人民还在思考,还在选择,还在彼此倾听,这个国家就不会倒下。”
镜头最后定格在一堂历史课上。老师问孩子们:“如果林远活到今天,他会对我们说什么?”
一个小男孩举手回答:“他会说,别把我当成英雄。我只是个老师,教你们如何不做奴才。”
教室里爆发出笑声和掌声。
窗外,春风又绿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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