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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朱标:孤今日,血染奉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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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早朝。
朝参的流程一如往日,户部下奏了江南漕运的粮草清单,兵部禀明了北平边防的布防,都察院递上几本弹劾地方小吏的折子。
朱标端坐于御座左侧的监国之位,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众人,偶尔颔首,声音清越地批复几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臣,费聚,有本启奏!”
他出列,身后还跟着南雄侯赵康。
殿内霎时静了下来,百官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两位淮西勋贵。
谁都清楚,这几日京城最沸沸扬扬的事,便是吉安侯与岩安侯被锦衣卫拿办。
他们都是淮西人,此刻出列,用意不言而喻。
费聚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启禀太子殿下,吉安侯陆仲亨、岩安侯唐胜宗虽有过错,然念其开国之功,恳请殿下从轻发落!”
“当年,臣与陆侯爷同守徐州,面对张士诚十万大军,他身中三箭仍死守城门,那身甲胄上的血,染红了半面城墙!唐侯爷随陛下攻婺州时,率二十死士夜袭敌营,刀劈敌将首级悬于城门,方才有我大明今日的疆土啊!”
“他们是有错,可错在贪墨田产,并非通敌叛国!臣恳请殿下开恩,令其退还凤阳民田,罚俸三年,仍可派往北平戍边,北元残部仍在草原窥伺,正是用人之际,何苦要折损这等能征善战之将?”
话音刚落,赵庸立刻接口:
“费侯爷所言极是!陆、唐二位侯爷虽一时糊涂,然多年来镇守一方,未尝有失。如今北元骑兵常在长城外游弋,正需老将压阵。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将功折罪,也算全了君臣一场情分!”
殿内顿时起了些微骚动。
几位身着蟒袍的勋贵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站在文官队列首端的李善长捋着胡须,眼皮半垂,似乎对眼前的争执充耳不闻。
朱标始终沉默着,目光掠过阶下这两张饱经风霜的脸。
费聚鬓角的白发、赵庸脸颊上那道战疤,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开国岁月的惨烈。
可他掌心还残留着那日捧荆棘时的刺痛,凤阳百姓血状上的指印,比这些军功章更灼人。
就在这时,又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臣傅友德,亦有一言。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武将缓步出列。
他年前,才班师回朝。
“殿下,陆仲亨战功赫赫。”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臣不敢为其恶行辩解,只求殿下念在北境未宁、南疆初定,留他们一条性命,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更凝重。
傅友德常年镇守边疆,威望远非费聚、赵康可比。
他亲自为陆、唐二人求情,分量不可谓不重。
朱标终于动了。
他目光从傅友德刚毅的面庞移开,依次扫过阶下每一张脸。
有急切,有忐忑,有暗藏的挑衅,也有冷眼旁观的漠然。
“平凉侯说,他们曾死守徐州。”朱标声音落下,“赵侯爷提,他们曾夜袭婺州。傅国公言,他们曾于沙场建功。”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转厉:
“可凤阳那些被强占了土地的农户,他们也曾推着独轮车,给大军送过粮草;那些被沉河的告状人,他们也为夜袭的死士递过火把。”
“北元未定,固然需要战将。
“可若守护疆土的人,转头就成了盘剥百姓的豺狼,这江山,守来又给谁看?”
殿内彻底静了下来。
“前元是怎么亡的?你们都忘了吗?”
朱标扫视全场,那声冷喝里没有半分平日的温和。
站在最前排的几位老臣身子猛地一颤。
前元?谁能忘?
顺帝末年,黄河决堤,官吏横征暴敛,逼得百姓剥树皮、吃观音土,最后红巾军一把火燃遍了大江南北。
他们中多少人就是从那场乱世里提着脑袋拼杀出来的。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监国之位笼罩而下。
方才还敢抬头直视的勋贵们,此刻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朱标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阶下这群人,眼底翻涌着怒涛:
“父皇对你们这些国公,侯爷的封赏,还少吗?”
“不光是你们,你们的子孙生下来就有爵位,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几辈子都不愁吃穿!可你们呢?”
“还要去抢凤阳农户那几亩薄田?那些人,当年眼里是把你们当救星的!现在呢?你们用更狠的手段,从他们手里抢土地?”
“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前元的官吏刮地三尺,逼得百姓活不下去,才有了红巾军起义。你们现在做的事,跟那些人有什么两样?”
朱标的目光扫过每一张低垂的脸,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百姓活不下去了,会怎么做?是不是要逼着他们像当年反元一样,揭竿而起,再掀一场乱世?”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朱标深吸一口气,声音稍稍平复:“你们敢得罪百姓,我,朱标,不敢。”
“孤是大明的太子,将来要继承这江山的。孤不能看着百姓受苦,更不能看着你们开了这个先例!今日纵容你们占田,明日就有人敢掠财,后日就敢草菅人命!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说完,他朝着殿外大吼一声:
“来人!把人绑起来!”
“是!”
殿外立刻传来整齐划一的应答。
群臣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愕。
绑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殿门。
奉天殿外。
两根雕龙石柱旁,陆仲亨与唐胜宗被粗如儿臂的铁链缚在柱上。
他们身上的锦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发髻散乱,脸上还留着昨日受审时的淤伤。
此刻见朱标带着群臣走出,两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希冀,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那是吉安侯和岩安侯?”群臣低低惊呼。
方才在殿内,谁也没想到太子口中“绑起来”的人,竟是这两位已经被打入诏狱的勋贵。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子又要做什么?
群臣簇拥着朱标走到广场上,看清石柱旁的人时,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吏部尚书日本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韩国公李善长,却见这位老相国垂着眼帘,嘴角紧抿,看不清神色。
朱标站在两级白玉台阶上,目光扫过阶下群臣:
“陆仲亨,唐胜宗,你们强占民田,草菅人命,罪证确凿。”
“孤说过,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今日,便让你们做个榜样。”
“来人。”
“先抽五十鞭子。”
两名手持牛皮鞭的锦衣卫应声出列。
那鞭子足有三尺长,鞭梢缠着细铁环,他们走到石柱旁,对着陆、唐二人躬身行礼,随即抡起了鞭子。
“啪!”
第一鞭落下,陆仲亨的锦袍应声裂开,一道血痕瞬间浮现在背上,皮肉外翻,鲜血顺着衣料往下渗。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啪!啪!啪!”
鞭子一下接一下地落下,节奏均匀,力道狠戾。
每一鞭都带着破空之声,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便是飞溅的血珠。
广场上鸦雀无声,连风都停了。
群臣低着头,没人抬头去看那血腥的场面。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不少人的背脊泛起细密的冷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哪里是鞭打两个侯爷?
太子是在拿这五十鞭,抽打在场每一个勋贵的心。
他们中谁没有侵占过田产?谁没有纵容过家奴?
此刻看着陆、唐二人皮开肉绽的模样,只觉得那鞭子似乎也抽在自己身上,痛得喘不过气。
朱标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眼神比殿内时更冷。
五十鞭抽完,两名锦衣卫收了手,鞭子上的血珠滴落在地。
陆仲亨和唐胜宗像是奄奄一息。
“放下来。”朱标冷道。
锦衣卫上前解开铁链,两人像两袋破布般瘫倒在地,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活着。
朱标走下台阶,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群臣,冷喝:“看见没有,尔等若是敢害民,便是此等下场!”
“孤今天,就要血染奉天殿,让你们都记清楚!”
他正要抬手下令,广场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飞奔而来,身后跟着太监总管郑春,手里捧着一卷圣旨。
“陛下有旨!”郑春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朱标眉头微皱,转身看向那卷圣旨。
群臣也纷纷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皇帝的旨意,终究还是来了。
郑春走到朱标面前,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吉安侯陆仲亨、岩安侯唐胜宗罪证确凿,暂押诏狱,严刑审讯,等候发落。钦此。”
旨意简单明了,没有提方才的鞭打,也没有斥责太子,只是将处置权暂时收了回去。
朱标盯着那卷圣旨,眼底的冷厉稍稍敛去,随即躬身:“儿臣,遵旨。”
群臣低着头匆匆散去,没人敢多说一句话,连眼神交汇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吕本跟在李善长身后半步。
他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走出午门,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老相国,陛下这道旨意,是要保陆仲亨和唐胜宗一命?”
李善长脚步未停,脸色比殿上时更显清冷:“这二人,这回大约是死不了了。”
“毕竟是跟着陛下打天下的老人,鞍前马后几十年,陛下终究还是念着旧情的。”吕本明显松了口气。
“旧情?”李善长嗤笑一声,“吕尚书在朝多年,竟还信这套说辞?”
吕本一愣:“老相国的意思是?”
“陛下从来不念旧情。”李善长的声音里没半点温度,“北元残部在草原上蠢蠢欲动,蓝玉的大军刚从云南回撤,西南土司还未彻底臣服,西北的察合台汗国更是隔三差五犯我边境。这时候杀了陆仲亨和唐胜宗,岂不是寒了将
士们的心?”
“陛下留着他们,是要让他们去打仗的。”
吕本的眉头锁得更紧:“可太子今日那般雷霆手段,又是鞭打又是放话,分明是要将二人往死里处置。陛下这时候下旨暂押,岂不是与太子的意思相悖?难道他们父子之间,竟是意见不合?”
李善长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吕尚书,你在官场多年,怎么反倒看不透这层窗户纸?他们父子俩,是演给我们看呢。”
“演的?”吕本愕然抬头,“方才太子殿下那股子冷厉,还有陛下旨意里的仓促,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越是不像,才越见功夫。”李善长声音压得更低,“太子要整肃勋贵,需得立威,这五十鞭便是威;陛下适时出面拦阻,既保全了可用之将,又显得有容人之量。一刚一柔,一严一宽,默契的很啊。”
“其一,是震慑。让那些还抱着侥幸心思的勋贵看看,太子动真格的了,陛下也未必会一味纵容;其二,是立威,太子监国,总要拿出些手段让人心服,今日血染奉天殿,往后谁还敢轻易违逆他的意思?”
吕本的背上莫名泛起一阵寒意。
他想起太子站在台阶上那句“孤今天,就要血染奉天殿”,又想起皇帝旨意里那句“暂押诏狱,等候发落”,两相对照,竟真有几分珠联璧合的意味。
可这念头太过惊悚,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父子之间,何必如此?”
“帝王家的父子,从来不止是父子。”李善长冷哼一声,“他们是君与臣,是储君与帝王,更是这万里江山的掌舵人。有些戏,必须演,还得演得逼真。”
吕本跟在后面,心里乱如麻。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李善长的话又句句在理。
“老相国的意思是?”他犹豫着开口,“陛下和太子,其实早就商量好了?”
李善长在一株老槐树下驻足,半晌才缓缓道:“看着吧,不出三日,宫里就会传出消息。说陛下召见太子,为陆仲亨、唐胜宗求情,言辞恳切,甚至动了肝火。”
“到那时,太子再勉为其难’地松口,既全了陛下的颜面,又坐实了自己执法严明”的名声。陆、唐二人活下来了,太子的威严也立住了,陛下的仁德也彰显了。你说,这出戏妙不妙?”
吕本怔在原地。
他望着李善长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再想起今日奉天殿内外的种种细节,只觉得一股寒气升起。
原来那血腥的鞭打,仓促的圣旨,甚至太子的冷厉,皇帝的“宽宥”,竟都是算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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