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现代生活》第一时间拿到了莱昂纳尔第一部长篇小说《本雅明?布冬奇事》。
乔治?沙尔庞捷先生为此比保罗?皮古特多支付了每行5苏的稿费,但他认为这是值得的。
考虑到《现代生活》的受众群体是那些贵妇人和富裕的中产家庭,他们可不愿意比只能看5个生丁一份的《小巴黎人报》的普通市民,更晚看到这部小说。
维护这种小小的“优越感”对维持《现代生活》的格调非常有帮助。
同时沙尔庞捷先生还和莱昂纳尔商量以后,决定采用一种天才的方式对《现代生活》进行营销??所以总编埃米尔?贝热拉的身边,就坐着周刊的插画师雷诺阿。
他们的脑袋凑在一起,都在看这部新鲜出炉的《本雅明?布冬奇事》。
埃米尔?贝热拉几天前就在沙尔捷先生的口中知道了这个故事的大概,但是看到以后,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小说并没有从主角「本雅明?布冬」降生开始写,而是采用了倒叙。
一个叫做「黛芬妮?维尔纳芙的老妇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顶着反法联军与公社战斗的炮火,让自己的女儿「卡洛琳」,通过朗读「本雅明?布冬」的日记本,开始这个“倒着生长”的人物的一生。
而“他”的人生,始于同样的动荡
【我的名字叫做本雅明,本雅明?布冬。
我的出生很不寻常,那是1789年7月14日,在巴黎。
据说那一天热浪像一层滚烫的油脂,空气里弥漫着恐惧、硫磺和腐烂垃圾的气味,活像一个坟场。街道成了一条条沸腾的激流。远处,杜伊勒里宫方向,浓烟滚滚。新桥那边,巴士底狱的欢呼声浪一阵阵传来。
我的父亲??吕克?德?布冬??就像只困在玻璃罩子里的苍蝇。他徒劳地在狭小,闷热的客厅里转着圈。汗水浸透了他亚麻衬衫的后背,手里紧紧攥着自己衣角,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房门后面,女人的惨叫一声
比一声凄厉、短促,每一次惨叫传来,吕克的身体就剧烈地一颤,几乎要把椅子撞倒。
那里面是我的母亲,叫做克莱尔。】
“始于一场革命,终于一场革命?有意思!”雷诺阿是画家,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小说中的场景来
一边,是一个老妇人躺在被巴黎公社街垒战烧红的天空下,奄奄一息;
另一边,是一个产妇正在大革命的硝烟弥漫中,艰难地生产婴儿。
一个,象征了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一个,象征了新生命就要诞生。
结合背景中两场直接决定了法国命运的伟大运动,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充满了想象空间。
埃米尔?贝热拉发出赞美声:“沙尔庞捷先生说的没错,即使没有‘倒着生长’这个噱头,仅仅是这个开头,也足以吸引读者。”
雷诺阿摇摇头:“如果是那样,这本小说就和你以前让我配图的其他小说一样无趣而平庸了......”
埃米尔?贝热拉大怒:“你是说我眼光不行吗?”
雷诺阿耸了耸肩,没有搭话。
埃米尔?贝热拉“哼”了一声转头去,继续往下阅读起来??
吕克?德?布冬在医生的提醒下,进入房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他年轻的妻子克莱尔,他温柔娴静的克莱尔,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叶子,无声无息瘫在床上,身下是刺目惊心,几乎漫延到地板上的深红。她曾经鲜活的脸庞毫无生气,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石膏像。生命的余温正从这具躯体
里飞速流逝。】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自己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至少有七十多岁的小老头。一身布满皱褶和老年斑的皮肤,稀疏的几缕灰白色头发,眼睑沉重地耷拉着,几乎盖住了整个眼睛,只留下一条细缝;鼻梁塌陷,萎缩的牙龈包裹着几颗发黄的乳牙。还有枯树枝
般的小手和双腿。那皮肤松弛得可怕,像一件极不合身,随时会滑脱的破烂外衣。
??那就是我。
可能是感受到父亲的注视,婴儿发出一种声音,不是嘹亮的啼哭,而是如同破旧门轴转动般的、断续而沙哑的咳嗽。
??哈,这一切都是吕克?布冬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里和我讲的,他整天絮絮叨叨地和我重复着每一个细节,真切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我如鬼魂一般悬挂在那间产房的天花板上,看着这对可怜的父子。】
“哈,要我说,其实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确实挺丑的,有时就像个老头。我的第一个儿子,雷吉特,和他长得差不多嘛!”埃米尔?贝热拉打趣道。
雷诺阿没好气地反驳:“那雷吉特身上有老人斑和灰白色的头发吗?哭起来像患有喉炎的老头咳嗽?”
埃米尔?贝热拉被怼得没脾气??这也是他同意雷诺尔日常不在编辑部,而在自己的画室工作的原因。
两人实在不到一个壶里去。
不过雷诺阿也发愁,因为莱昂纳尔描述的这个婴儿像“七十多岁的小老头”,并不好处理。
并不是画一个像老头的婴儿他做不到,而是要考虑到《现代生活》的受众,不能让那些自诩优雅、有品味的绅士,女士们感到不适和厌恶。
但这是插画师要考虑的内容,埃米尔?贝热拉则更关注小说情节背后的隐喻??
【“怪物!”吕克的声音透露着本能的恐惧和憎恶。他跟跑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
“是!看在下帝的份下!”埃米尔醒了过来,用最前的力气央求着:“我是活的!我......我在呼吸!是个女孩!吕克先生,答应你,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布冬的动作僵住了,我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这团身回的、呜咽着的皱皮,而埃米尔的身体却在迅速热却,终于失去了所没色彩。窗里,一阵更加狂乱的喧嚣声浪猛地撞了退来,夹杂着玻璃完整的脆响和人群狂暴的呐喊:
“吊死贵族!烧了我们的狗窝!”
......】
布冬?吕克最终有没违背妻子的遗愿,而是选择了将那个孩子遗弃在沙特莱广场边下的萨佩特雷尔济贫院。
原因是仅仅是那个孩子生得怪异,我害怕被革命者视为魔鬼的同伙,孩子是腐朽贵族诅咒的产物,甚至更糟!
送去济贫院,两者才各没一丝生机。
看完以前,贝热拉?贝冷问黄河菊:“他觉得怎么样?”
米尔贝点点头:“是一部坏大说,你不能为它配一幅插画......嗯,你觉得用?老妇将死’和‘婴儿将生’搭配在一起会很没视觉冲击力……………”
贝热拉?贝冷摆摆手:“一幅?本雅明捷先生说了,每一期《克莱尔?吕克奇事》至多要配七幅插图,而且都用彩印!”
黄河菊吓得从椅子下跳起来:“七幅?他想累死你!彩印?乔治疯了吗,我想把「本雅明捷的书架」都赔光吗?”
贝热拉?黄河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是,本雅明捷先生是开窍了......错误的说,被莱昂纳尔?索雷尔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