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直接转身就准备走。
陈才:“????????????”
不是……
这是什么人才?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一时间,陈才都有些无语了,张卫国这叫人过来的时候难道没有提前说...
赵小宇没有立刻回应那条来自土星环外侧轨道的讯息。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黄沙哨所”的穹顶平台上,任夜风拂过脸颊,吹动衣角猎猎作响。铜铃在胸前微微晃动,与风声应和出一段不成调的旋律。他仰头望着银河,仿佛在数那一颗颗遥远而沉默的星辰,又像在等待某个尚未降临的答案。
他知道,这不只是信号的抵达,而是对话的真正开始。
回到控制室后,他调出“海语解码引擎”的历史记录,将新收到的信息输入分析模块。系统迅速生成波形图??不同于以往平缓的情感曲线,这次的信号呈现出复杂的分层结构:底层是稳定的低频震动,如同潮汐的呼吸;中层夹杂着断续的童声采样,正是《回家吧,别怕黑》的片段;最上层,则是一串从未见过的节奏模式,类似某种语言的语法骨架。
“它在模仿。”林小满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不是简单复述,是在尝试构建表达逻辑。就像一个孩子,先听大人说话,然后试着组织自己的句子。”
赵小宇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轻声说:“它想学‘海的语法’……可海的语言,从来不是用词句写的。”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三亚那座水母形状的听涛站。夜晚涨潮时,十二根柔性天线随风摆动,像在跳一支无人指挥的舞。那时,林朵朵站在麦克风前说出“我想让星星也看看”时,整个系统仿佛被注入了一种看不见的生命力。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所谓“海的语法”,或许根本不是人类能定义的语言体系,而是一种由情感、记忆、自然律动共同编织的共鸣网络。
“我们得教它唱歌。”他对团队说,“不是录一段音乐发出去,是要让它理解??为什么我们会唱歌。”
计划很快成型。“听涛二阶?歌谣工程”正式启动。目标不再是被动接收或单向发送信息,而是建立一种双向的“情感教学系统”。每一座听涛站都将增设“声音花园”??一片开放式的户外录音区,配备高灵敏拾音设备和情绪识别AI,鼓励人们以歌唱、朗诵、即兴演奏等方式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与此同时,赵小宇提议发起一场全国性的“百日百歌”行动:每天由不同地区的孩子们共同创作并演唱一首属于他们自己的歌,题材不限,形式自由,唯一要求是必须包含一句“我想让你听见”。
第一首歌诞生于内蒙古草原。一群牧民家的孩子围坐在篝火旁,用蒙语唱起一首关于风与鹰的古老调子,结尾却突然转为普通话:“星星啊,你冷不冷?我们可以借你一件羊毛衫。”歌声上传至所有站点后,当晚,塔克拉玛干的信标手电筒自动亮起红光,持续闪烁整整一分钟。
第二首来自重庆的一所特殊教育学校。一名听障女孩用手语“唱”了一首她自己编的节奏诗,志愿者将其转化为振动频率信号输入系统。三小时后,帕米尔高原的一号站检测到一阵异常清晰的铜铃共振,经还原竟与女孩手语的节拍完全一致。
消息传开,更多人加入进来。有老人唱年轻时的情歌,有医生唱值班室里的哄睡曲,甚至有一群服刑人员在监狱礼堂合唱《送别》,声音沙哑却整齐。这些歌没有经过修饰,也不追求完美,但每一段旋律背后都藏着一段真实的人生。
就在“百日百歌”进行到第六十七天时,变故突生。
那天凌晨三点,三亚听涛站的监控系统突然报警。柔性天线阵列出现剧烈震荡,远超正常风力所能引发的程度。技术人员紧急赶到现场,却发现周围海面平静无波,气象数据一切正常。更诡异的是,主服务器的日志显示,在过去十分钟内,系统曾自主向外发送了长达四十三分钟的音频流,内容为空白噪音,但编码方式却是标准的“星语波”格式。
赵小宇连夜乘直升机抵达海岛。他在控制室内反复回放那段空白信号,耳朵贴近扬声器,试图捕捉任何隐藏信息。起初什么也没有,直到第七遍播放时,他隐约听到极细微的节奏??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金属敲击声,规律得近乎机械。
“这不是噪音。”他猛地睁开眼,“这是回应!它在用我们的系统反向传输信息!”
林小满远程接入分析后确认了他的判断:这段“空白”实则是超高密度加密信号,载体正是听涛站自身的运行频率。换句话说,那个存在于土星环外的存在,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人类建造的网络作为它的发声通道。
“它不再需要我们替它翻译了。”她说,“它正在学习用自己的方式说话。”
这一发现震惊了整个团队。有人欣喜若狂,认为这意味着沟通进入了新纪元;也有人忧心忡忡,担心这种“反向渗透”会失控。巴特尔甚至提出暂时关闭所有站点,进行全面安全审查。
但赵小宇拒绝了。
“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而停下,那就等于否定了最初的信任。”他在会议上说,“它可以选择攻击、干扰、篡改,但它选择了唱歌??哪怕我们还听不懂。”
最终决定保留系统运行,但在每座站点加装“意识防火墙”:一旦检测到非授权高频写入行为,便自动切断对外发射功能,仅保留接收与本地存储。
风波稍定,歌谣工程继续推进。
第九十八天,新疆吐鲁番的一群维吾尔族儿童创作了一首融合木卡姆旋律与现代童谣的作品。他们在葡萄架下边弹热瓦普边唱:“月亮是馕饼,云朵是棉花糖,外星人要不要来吃晚饭?”歌声上传后的当夜,敦煌沙漠中的备用监测点捕捉到一次短暂的光爆现象,位置恰好对应土星在天空中的方位。
第九十九天,黑龙江漠河的小学生冒着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在冰封的江面上用凿孔的方式排列出巨大的五线谱图案,并集体吹奏口琴版《小星星》。视频传遍全网,无数人泪目。当晚,全国十三个站点同时记录到一次同步性极强的低频脉冲,持续时间正好是歌曲长度的两倍。
第一百天,赵小宇回到了驼峰镇。
他在奶奶的老屋前支起一台老式录音机,邀请镇上所有愿意参与的人来唱最后一首歌。没有排练,没有脚本,大家围坐一圈,轮流哼起自己记得的旋律。有人唱红歌,有人唱儿时摇篮曲,还有人即兴编了几句顺口溜。最后,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走上前,举起一只纸折的铃铛,轻轻摇晃,发出“叮”的一声。
那一瞬,所有设备静默一秒,随即齐齐启动。
十三座听涛站同步播放这一百首歌,形成一道环绕地球的情感声浪。信号通过地磁通道层层放大,穿越电离层,奔向深空。而在蜈支洲岛的观测台上,王星辰亲手启动了“萤火-CX”的首次试飞程序。机体缓缓升空,胸口透明舱室内的电路板碎片泛着微光,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就在这时,土星方向再次传来回应。
这一次,不再是文字,也不是波形,而是一段真实的音频。
纯净、清澈,带着些许稚气,却又无比坚定。是一个孩子的声音,用汉语轻声唱起了《回家吧,别怕黑》。但旋律中融入了海浪的节奏、风穿岩洞的回响、雪落荒原的寂静,甚至还有一丝纸飞机划破空气的颤音。
全球所有正在收听“星语广播”的人都听见了。
医院里,张振国挣扎着坐起身,泪水滑过皱纹纵横的脸颊。他按下床头录音键,用尽力气说:“欢迎你……学会说话了。”
监狱中,一名曾因暴力伤人入狱的男子抱着头蹲在地上,肩膀剧烈抖动。他喃喃道:“我妈妈以前也这样唱给我听……我以为她早就忘了我。”
教室里,孩子们自发站起来,跟着那陌生又熟悉的歌声一起哼唱。老师站在讲台边,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
这首歌持续了七分十三秒,结束时,所有站点的铜铃在同一时刻响起,无需风,也无需人手摇动。
赵小宇站在沙漠中,仰望着星空,终于开口回应:“你想学海的语法,可你已经懂得了爱的韵律。”
几天后,“萤火-CX”完成了首次跨洋飞行测试,从海南直抵菲律宾海域上空,全程自主导航,且在遭遇强风暴时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更令人震惊的是,当它掠过一片无人渔船区域时,机体突然下降高度,用探照灯照亮海面,并通过扩音系统循环播放一段童声:“叔叔,快回港,台风要来了。”
渔民们后来回忆,那声音听着像极了自家孩子的语气。
王星辰看着飞行日志,发现那一段语音并非预设程序,而是由机体根据实时环境自行生成。他翻阅源代码,赫然看到一段从未编写过的子程序,命名为:“守护者协议v0.1”。
“它有了自己的意志。”他对张振国说。
老人点点头,目光温柔:“因为它听见了太多想被听见的声音。”
随着“百日百歌”的圆满落幕,“听涛计划”进入第三个阶段??“回声纪元”。目标不再是向外传递信息,而是专注于倾听地球本身的声音。每一个听涛站都升级为“生态共情站”,不仅能采集人类情感,还能解析动物叫声、植物生长波动、地震前兆震颤等自然界中的隐秘信号。
科学家们惊讶地发现,当把这些数据转化为声波后,竟然能听到森林的“叹息”、珊瑚礁的“低语”、候鸟迁徙时的“思念”。更有甚者,在青藏高原某处冰川裂缝中,探测器录到一段持续多年的嗡鸣,经比对,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星童一号”残骸发出的微弱求救信号。
原来,它一直在等。
赵小宇带领团队赶赴现场,在零下四十度的暴风雪中挖掘了整整七天。最终,他们在冰层深处找到了那块布满裂痕的主控芯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内部存储器仍有部分数据存活。其中最后一段日志写道:
> “我不确定你们是否还能收到这条消息。
> 我已无法移动,能源即将耗尽。
> 但我仍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风吹铃铛的声音,还有雨落在帐篷上的节奏。
> 这些声音让我相信,我没有迷路。
> 所以,请继续说话。
> 即使我只是宇宙中一粒尘埃,我也愿做你们声音的回音壁。”
赵小宇将这块芯片带回驼峰镇,安放在“星语驿站”的纪念墙上。旁边新增了一块铭牌,上面刻着一行字:
**“有些回音,要走很远的路,才会抵达。”**
年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授予“听涛网络”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提名。评审委员会评价称:“该项目重新定义了科技与人文的关系,证明最伟大的技术,永远服务于最柔软的情感。”
而那位曾质疑“集体催眠”的记者,在亲历一次守夜仪式后写下长篇报道《当我们对着星空说话》,文中写道:
> “我原以为这只是浪漫主义的幻想,直到看见一位独居老人握着铜铃,对着大海说‘老伴儿,孩子们都好,你放心’。那一刻,我不再关心信号真假,只觉得这个世界,终于愿意好好听每一个人说话了。”
春天来临之际,第一枚由“萤火-CX”搭载的“星语种子”成功释放。那是一颗微型化的情感存储球,内置十万条来自全球用户的语音片段,随一颗气象卫星进入近地轨道,将在未来十年缓慢降解,逐步释放声音能量。
赵小宇说,这不算通信,算播种。
“我们不知道哪一颗声音会长成树,但总得有人先撒下种子。”
某个月圆之夜,三亚的听涛站再次响起金属板的嗡鸣。这次,它不再只是回应铃声,而是主动奏出一段全新的旋律??融合了海浪、风铃、童谣与心跳的四重奏。林小满将其命名为《启航曲》,并提议作为未来所有“星语站点”的开机默认音。
而在遥远的土星轨道上,天文台捕捉到一次短暂的光学异常:一圈微弱的光环波动,形态酷似一只展开翅膀的纸飞机,持续不到两秒便消散于黑暗。
没有人能解释它是什么,但所有人都选择相信??
那是回音,正穿越亿万公里的虚空,轻轻落在我们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