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们那发出去的微博下面依旧不断上涨的评论、点赞数,孟梓艺她们朝着吕铭望了过去,眼神中不由得带着一丝火热。
她们虽然知道吕铭流量、热度很是夸张,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夸张到这个地步。
要知...
吕铭盯着那封邮件,指尖悬在触控板上方,迟迟没有点开附件。窗外的风卷着几片樱花掠过窗台,阿灰猛地一跃,扑了个空,摔进软垫堆里,发出一声委屈的“喵”。热芭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见他神色怔忡,轻声问:“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是将屏幕转向她。
她一眼就看到了标题,手一抖,瓷碗差点滑落。吕铭连忙接过,放在桌上,顺势握住她的手腕。“真的……入围了?”她声音发颤,像是怕说大声了就会惊醒一场梦。
“主竞赛单元。”他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全球一共十八部,华语片只有我们一部。”
热芭跌坐在沙发上,手指死死掐着掌心,仿佛要用疼痛确认这不是幻觉。十年前,他们第一次牵手走在戛纳红毯外的街角,被保安拦下时,她还记得自己穿着借来的礼服,鞋跟断了一只,光脚踩在石板路上。那时她说:“总有一天,我们要堂堂正正地走进去。”可后来《并肩》止步于一种关注,再后来《少年之心》拿了金熊提名却最终落选,每一次都像是一次温柔的拒绝。
而现在,柏林,主竞赛。
“妈知道吗?”她忽然抬头。
“我还没告诉任何人。”他看着她,“我想先告诉你。”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滚下来。“你这个人……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扑进他怀里,闷声说:“我们做到了,吕铭,我们真的做到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终于等到回信的孩子。“不只是我们。”他说,“是所有相信这件事的人。小满、那些上过《情感教育》课的学生、写信说‘你的电影救了我’的陌生人……还有你妈妈。”
热芭身子一僵。
他知道她听懂了。当年她母亲反对她进演艺圈,说“演戏是不务正业”,可如今,正是这“不务正业”让她站上了无数家庭的客厅电视,让一位位父母开始学着对孩子说“你辛苦了”。去年春节,她母亲悄悄看了《重逢》,半夜给她打电话,只说了句:“原来你这些年,一直在演你自己。”
“我想带她去看首映。”热芭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如果能去柏林的话……我想让她坐在第一排。”
“那就去。”他吻她额头,“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当晚,消息正式公布。微博热搜瞬间炸开:
> #吕铭热芭《记忆》入围柏林#
> #内娱终于有拿得出手的艺术片了#
> #他们不是顶流,他们是时代的光#
评论区清一色刷着“恭喜”,连一向毒舌的影评人都罕见地打出高分评价:“这不是爱情片,这是中国人最缺的情感启蒙课。”更有海外留学生留言:“我在巴黎看到预告片哭了,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和爸妈之间的沉默,也可以被讲述。”
而在这片沸腾之中,一条不起眼的私信悄然抵达吕铭邮箱:
> “吕导,我是陈默,十年前你在北电讲座那天提问的学生。你说‘电影不该只为精英服务’,我记到现在。我现在在甘肃支教,用你们的《情感教育》视频给山里的孩子上课。有个女孩昨天问我:‘老师,我也能拍电影吗?’我说当然能。她笑了,那是她第一次笑。谢谢你们,一直没放弃讲故事。”
吕铭把这条消息转给了热芭,附言:“你看,种子早就埋下了。”
她回了个拥抱的表情,又补了一句:“下次去甘肃,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几天后,团队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柏林之行安排。制片人提出建议:为保持艺术纯粹性,首映当天应避免过多商业宣传,甚至不邀请媒体团随行。“我们不能再被当成‘流量夫妻档’来消费。”他说得直接,“这次是冲奖去的,不是走秀。”
吕铭沉默片刻,看向热芭。
她正低头翻看剧本,眉心微蹙,似在斟酌某句台词。听见议论,抬眼道:“我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我们。但如果因为我们的存在,能让更多人关注这部电影背后的意义??比如原生家庭、比如情感表达障碍、比如那些不敢说爱的人??那我觉得,曝光度不是负担,是责任。”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副导演犹豫道:“可电影节讲究低调克制,咱们要是太高调……怕影响评委观感。”
“那我们就克制地高调。”她笑了笑,“发布会只讲创作初衷,不做明星互动;红毯穿素色礼服,不搞造型噱头;采访只谈电影,不聊私生活。但如果有记者问起‘为什么拍这部片子’,我会说:因为我曾经十年不敢抱我妈,直到她住院那天,我才敢握住她的手。”
众人动容。
吕铭点头:“就这么办。”
会后,两人驱车前往郊区的心理辅导站,回访“星光计划”的孩子们。春阳暖煦,操场上几个小学生正围着一台摄像机叽叽喳喳。小满蹲在一旁指导构图,辫子松了也不管,满脸尘土却神采飞扬。见到他们下车,孩子们齐声喊“吕老师!热芭姐姐!”蜂拥而上。
一个小男孩怯生生递上一张画:歪歪扭扭的两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头顶写着“我妈妈也哭了”。
“这是我画的。”他小声说,“上周你们寄来的《重逢》光碟,我和妈妈一起看的。她看完抱着我哭,说对不起以前总骂我笨。现在她每天给我做饭,还会问我‘今天开心吗’。”
热芭蹲下身,眼眶泛红:“你叫什么名字?”
“李想。”
“很好听的名字。”她握住他的手,“你知道吗?‘想’就是希望。你让妈妈重新看见了希望,这比得奖还厉害。”
男孩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牙的笑容。
临走时,小满单独留下他们。“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搓着手,有些紧张。
“你说。”吕铭温和道。
“村里有个女孩,十三岁,爸爸酗酒,经常打她。她不敢报警,怕家里更乱。但她最近参加了我们的摄影小组,昨天交作业时……拍了一张照片。”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一扇破旧的木门,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地上投着一个蜷缩的身影剪影。角落写着一行小字:“我想活着,但不知道该怎么活。”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热芭伸手捂住嘴,泪水瞬间涌出。“她还好吗?”
“暂时安全。”小满哽咽,“但我们力量太弱,没法长期保护她。我……我想求你们帮帮她。能不能联系公益组织?或者……让她来城里读书?”
吕铭立刻掏出手机拨通律师朋友电话,同时让助理启动“星光守护”应急通道??这是他们年初设立的专项基金,专用于介入未成年人心理危机个案。
“明天我就派人过去评估情况。”他语气坚定,“如果需要安置,我们负责到底。”
回程车上,热芭一直沉默。直到驶入市区,她才低声说:“我们以前总想着拍电影改变世界,可有时候,世界需要的不是银幕上的故事,而是实实在在的手。”
“所以两者都要。”他握紧方向盘,“电影让我们被听见,行动让我们真正帮到人。”
夜里,热芭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大桥中央,桥下是湍急的河,两岸站着无数孩子,有的哭泣,有的沉默,有的眼神空洞。她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忽然,吕铭出现在身边,牵起她的手,大声对所有人说:“你们都不是错的,错的是那个让你们觉得自己有问题的世界!”话音落下,桥开始发光,河水渐渐平静,孩子们一个个走上桥面,朝光走去。
她惊醒时,已是凌晨三点。
吕铭不在床上。她披衣起身,发现他在书房,正对着电脑修改《记忆》的结尾字幕。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名字:资助过的儿童、参与课程的教师、写信求助又康复的观众、志愿者、心理咨询师……密密麻麻,近千人。
“你在干嘛?”她靠在门框上。
“加致谢名单。”他回头看她,眼里有血丝,“我不想让任何人觉得,这一切是我们两个人完成的。它属于每一个愿意相信、愿意改变的人。”
她走过去,趴在他背上,下巴搁在他肩头。“你说,十年后,这些名字里的孩子,会不会也站在这里,为别人写致谢名单?”
“一定会。”他轻声说,“而且他们会写得更好。”
第二天清晨,妇产科复查。医生笑着恭喜:“胎心稳定,孕酮正常,宝宝很健康。”又叮嘱,“不过你现在有轻微贫血,要注意营养,尽量减少高强度工作。”
出门时,热芭扶着车门,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吕铭问。
“我在想……等孩子出生后,我还能不能继续做这些事?”她望着远处幼儿园门口嬉笑奔跑的孩子们,“我不是怕累,我是怕一旦退居幕后,影响力就会消失。那些还在等帮助的孩子怎么办?”
他认真看着她:“没有人要求你必须二选一。你可以边养孩子边开会,边喂奶边录节目,边推婴儿车边演讲。社会总想给女性设限,说当妈就不能拼事业,拼事业就不能顾家。但我们偏要打破它。”
她笑了:“那你得学会换尿布。”
“我已经报名亲子育儿课了。”他一本正经,“老师说,爸爸参与度高的家庭,孩子情商更高。”
她笑倒在车里,阳光洒进来,照在她尚平坦的小腹上。
一周后,《记忆》国内点映启动。首批观众包括百名心理学专家、教育工作者及曾受情感创伤的普通人。映后交流会上,一位中年男人站起来,声音颤抖:“我离婚十五年了,和女儿几乎不说话。昨晚我看了预告片,鼓起勇气打了电话,问她‘最近累不累’。她愣了很久,然后哭了,说‘爸,你怎么现在才问’……”
全场寂静,有人默默抹泪。
热芭起身回应:“有时候一句话迟到十年,但它依然有用。就像电影里那句‘我一直在等你认出我’??我们都渴望被看见,哪怕只是被一个人真正地、温柔地看见。”
掌声久久不息。
出发柏林前夜,他们回到母校北电举办告别放映。礼堂座无虚席,许多学生举着灯牌:“你们是我们坚持理想的理由”。映毕,老教授登台致辞:“二十年前,我说吕铭的理想主义注定失败。今天,我向他道歉。因为他证明了,理想不仅能活,还能照亮现实。”
吕铭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台下年轻的脸庞:“不要害怕被人说天真。这个世界从来不缺 cynic(愤世嫉俗者),缺的是 still care(依然在乎)的人。你们要做的,不是成为下一个我或热芭,而是成为那个敢于为一句台词流泪、为一个孩子停步、为一次真相发声的自己。”
热芭补充:“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从不受伤,而是带着伤痕继续前行。”
次日清晨,首都机场T3航站楼。没有粉丝围堵,没有媒体长枪短炮,只有少数工作人员默默送行。吕铭拉着行李箱,一手护着身旁的热芭。安检前,她忽然转身,对着隐藏在人群中的摄像机轻轻挥手,唇形分明地说了三个字:“等我们。”
飞机腾空而起,穿过云层,朝阳如金洒满舷窗。
热芭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吕铭从包里取出耳机,递给她一只。里面播放的是《记忆》主题曲清唱版,她的声音清澈如溪:
>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你。
> 即使知道结局曲折,即使要痛十年。
> 因为唯有穿过黑暗的人,才懂得光的重量。”
她睁开眼,望向他,笑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十年前,他们是别人眼中的疯子,一个执意拍“没人看”的文艺片,一个坚持演“不合主流”的角色;十年后,他们成了某种象征??证明深情不必廉价,理想未必虚空,爱可以既私人又公共,电影既能动人也能救人。
而此刻,在万米高空之上,一个新的故事正在孕育。
不仅是他们的孩子,更是无数个可能被改变的人生。
风还在吹,路仍漫长。
但他们已不再问“值得吗”。
因为他们早已用十年光阴写下答案:
**值得。**